平王虽是当地藩王, 却是个无权无势的。沈沉从未会把他放在眼里,冷哼一声,直接吩咐手下道:“杀了”。
在场兵士无一不憎恶倭寇,可却没人敢动手,还是那个胆大的凑过来对沈沉道:“参将,这人既然投降了,不如告知总兵大人知晓。”
沈沉瞪了他一眼,遂吩咐道:“带他们走!”
沈沉带了人回去关在兵营马厩里,却没告知贾琏。这事瞒不住人,不到中午肖炎便禀告了贾琏,接着又当着杨主簿和沈沉的面大大的告了沈沉一状,说沈沉意图虐待降兵。
沈沉低着头不说话,杨主簿站在角落似乎没听见,贾琏看着义愤填膺的肖炎道:“藤原家是什么人家?”
肖炎白了一眼站在一旁的沈沉道:“是倭寇的一个大将军,听说倭寇有八大世家,而这位藤原家则是其中一家。”
贾琏看了看沈沉,沈沉一张脸有些发黑直接拱手对贾琏道:“倭寇常年侵犯边关,死伤无数,我才不管他是什么藤原家的不藤原家的。”沈沉说完,冷笑一声道:“肖大人这么急匆匆的便来报告总兵大人,不知道是给谁卖命。”
这话一出,肖炎脸色发白,陡然便对着贾琏道:“沈副参将这话诛心,我和那位平王殿下至今不过见过两次,连话都没说过。”
见着两人要吵起来,贾琏直接道:“这人暂时交给肖参将监管,沈参将加派人手继续带人在沿路巡察。”
“是!”肖炎和沈沉相继离去,出了门互相翻了个白眼才出了总兵衙门。
贾琏松一口气,杨主簿摸了摸胡子上前道:“大人,要不要我去王府探一探口风。”
屋里静极了,贾琏抬起眼看着杨主簿,杨主簿低声道:“平王前几年出海认识了几个倭人,听说便是藤原家族的。”
“去吧。”贾琏放下手里的茶盏,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杨主簿,杨主簿得了贾琏准信后便告辞而出。
一个无权无势的王爷难道还能和倭寇勾结上了!贾琏坐在案桌后拿起笔摊开宣旨,刚写了一个字却又放了下来。
贾琏来滨海的任务是接手当地水军抵御倭寇,而当地税务等事都由当地郭县令办理,而监视藩王则也是郭县令的职责。
也不知要不要把这事告知郭县令,或者郭县令早就知道这事,那么又圣上知不知道呢!贾琏揉了揉眉宇,最终决定还是要亲自去王府拜访一二才知。
杨主簿办事效率极高,不过一天便得了王府回复,说是平王请总兵和夫人过王府一叙。
京城,荣国府。
且说自从邢夫人去了后。邢家便没了打秋风的机会,原先靠着邢夫人死后那笔银子过了好长一段逍遥日子,这邢德全是个烂赌之人,没多久这笔意外之财便输了个一干二净。不仅如此还欠了赌坊一大笔钱,邢家母女两熬不住便到处借住,最后摸上了贾府。
迎春有心帮衬一二,但是想着救急不救穷,因此不过是找了间屋子给她们母女俩暂住而已。这邢德全见此便想着赖上贾府,三天两头的上门要求见贾赦等人。
贾赦哪里会见他,迎春吩咐了门房只要见了邢德全便打出去。这日邢德全窝在贾府门口不远处,见着一青棚马车过来,这些日子邢德看出来了,这青棚马车是分家分出去的二房王夫人的马车,邢德全一个健步上前抱住那马腿直接大声哭了起来。
王夫人素来便是一副和善脸面,当即便叫了婆子下车去问,那邢德全哭着便说自己是邢夫人弟弟,当初邢夫人带着邢家所有的钱嫁给了贾府,如今邢家过不下去了,还请贾府归还邢夫人的嫁妆。
王夫人一听当即便做主让门房把邢德全扶进门房隔间,那门房小子是刚换上来的,哪里敢听王夫人的话,只一味弓着背说道:“二夫人,这事我可做不得主,上头吩咐过了,府里早就和邢家没关系了,再说这个邢德全就是个烂赌鬼。”
王夫人摸着手里的佛珠一脸慈悲的说道:“一日夫妻百日恩,大老爷也太狠心了,大嫂去的可怜,邢德全是她亲弟弟,要是大嫂知道自己弟弟如今这般,定然是伤心的。”说着便对门房道:“这事我做主,就让他在门房坐一会,我去回禀了老太太就来。”
门房哭着一张脸道:“二太太,您这是让我为难啊!”
王夫人一板脸,呵斥道:“出了事我担着。”说着便率先进了府,又对着邢德全道:“邢家弟弟,你且等会。”说着便一路去了荣庆堂。
荣庆堂里三春和黛玉宝钗等正在陪贾母说话,这王夫人一进来先是给贾母请安,接着便看向迎春道:“二姑娘,我方才在门口遇见了你的舅舅,见他被门房拦在外头好不可怜,便做主让他去门房里间等着。”王夫人说着眼角看了一眼贾母,见贾母看着自己,便越发慈悲起来,对着迎春苦口婆心的说道:“二姑娘还小,不知道这人情往来的诀窍,当初大嫂还在时,虽说对二姑娘少了点关注,可二姑娘也不该故意刁难邢家人,这传出去,对二姑娘名声可大大不好。”
贾母看向迎春,迎春皱了皱眉,看了一眼贾母道:“回老太太,大老爷早就休了刑氏,咱们府早就和刑氏没了关系,我竟不知这邢德全算是我哪门子的舅舅。”
王夫人不知道迎春说话竟这般不留情面,一时间脸色便有些放下来,低了头捏着手上的佛珠不语,似乎是受了极大的委屈。
贾母看向迎春道:“到底是什么事?”
迎春上前道:“回老太太,邢德全烂赌成性,花光了老爷给他的银子,还想着到我们府上打秋风,孙女想着这样烂赌的人就算给他一座金山也早晚要败光,于是便让门房把他拦在外头。”迎春说完看向王夫人道:“婶婶菩萨心肠,可切莫被他三言两语给哄骗了。”
王夫人眼皮跳了两跳,最后扯出一张笑脸道:“二姑娘大了有自己的主见了,这本是好事,只是咱们这样的人家,可不能只看一面,大老爷要是知道了这事恐怕二姑娘少不得要被责骂。”王夫人说完,嘴角一扯,对着贾母道:“给老太太贺喜了,大老爷恐怕不久就要有喜事了。”
“国孝在身,哪里来的喜事。”贾母看向王夫人,王夫人则低了头带着点委屈道:“前几日媳妇去绸缎铺里看今年新出的料子,偶然听了一耳朵,说是咱们府里在后街那租了一间屋子住了个貌美标致的姑娘。”王夫人说着偷偷看了眼迎春,接着又对着贾母道:“媳妇自然不信,可那人说的有鼻子有眼,说是那姑娘三天两头的拿了绣活放在绸缎铺里寄卖,说是姓邢。”
“外人说的闲话你也信!”贾母看了眼王夫人转而对迎春道:“到底是邢家人,三天两头的堵在门口也不好看,给他几两银子打发了便是。”
“媳妇错了。”王夫人低了头一脸委屈,贾母看了看便让鸳鸯从自己私库拿了两匹上好的素锦给她。
接着又让鸳鸯去把贾赦叫了过来,贾赦睡到日上三竿才起,等他过来时贾母都睡午觉了。贾赦在前厅等了一炷香的功夫,正要抬腿走才见着鸳鸯过来道:“老太太醒了,请大老爷进屋说话。”
贾赦一进里屋便见着贾母一脸不耐的靠在床栏上,见了贾赦便道:“太上皇死了才多久,你竟然在外头养了外室,你这是嫌我活的太长要气死我啊!”
贾赦压根不知道迎春接济邢家母女的事,被贾母这一骂,满脑子官司,只一味低着头不说话,贾母见他不说,自以为贾赦默认此时,于是指着贾赦一阵的训斥,贾赦这些年被贾母骂的都习惯了,素来便是左耳朵进右耳朵出,只不过今儿这话里话外的又是外室又是国孝之类,贾赦乘着贾母骂累了才敢上前悄悄道:“目前,儿子不明白自己犯了什么错。”
贾母被贾赦这一问,当即翻了个白眼,鸳鸯端了茶杯上来,贾母喝了一大口,平复了下心情道:“有胆子做没胆子承认,你敢说你没在后街那置办外室,那外室还是邢德全的女儿叫邢蚰烟的。”
贾赦一张脸顿时便涨的通红,陡然抬头冲着贾母道:“母亲,儿子压根都不认识那邢蚰烟,更没置办外室。”贾赦生怕贾母不信,直接道:“儿子这人母亲是知道,要是喜欢什么姑娘直接买回家便是,怎么会置办在外头。”贾赦生怕贾母不信,又接着道:“儿子厌烦透了邢家人,怎么会看上邢家的丫头。”说着贾赦一脸不屑。
贾母看着贾赦,见他并不像再说假话的样子,只是之前王夫人说的那般真,因此当便叫了林之孝家的过来,顺便又把迎春探春也叫了过来。
迎春本就想挑个机会给贾母解释,却不想还没等自己说,贾母身边的婆子过来传话了。
这不迎春刚进屋便见着贾赦对自己叱问起来:“邢家母女是怎么回事?”
林之孝家的站在一旁朝着迎春使了个眼色,迎春定了定心朝着贾赦和贾母道:“邢德全输光了钱,想要拉着自己婆娘和女儿去抵债,我看不下去便让人给她们母女租了间屋子暂住。”
贾母看向迎春一张脸沉的很,贾赦则直接冲着迎春道:“你就干了这些!”
迎春到底年轻,贾赦又是这副凶狠模样,当即膝盖便有些发软,掐了下自己手背道:“女儿只是觉得邢家母女可怜,给了她们一个容身之地。”
贾赦看着迎春,想上手打人最终又按下了火气,对贾母道:“依我看,把邢家母女敢走便是,左右都是不相干的人。”
贾母沉着脸看了看贾赦又看了看迎春,最后道:“迎丫头好心办坏事,不过事情既然已经做下了那就要做好,要是突然把邢家母女敢走,外人还真以为咱们贾府心虚,倒不如送佛送到西。”
贾赦低着头不说话,迎春则接口道:“祖母的意思,是要给邢母女找个长久的安身之所!”
贾母点了下头,看向一旁的探春,探春早就想着好好的表现一番,只是一直没寻着机会,当下便道:“与其放在外头惹人闲话不如接近府来好好安顿,就说认邢家姑娘做干女儿,也好堵了外人的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