贾母赞许的看了一眼探春,贾赦则嫌弃的说道:“邢家能有什么好人,儿子断然不会认她做干女儿。”
“祖母,孙女不过是看邢家母女可怜,要是因着惹人闲话,孙女想弄清楚这些闲话是从那传出来的,要是我们因着这两句没头没脑的话就揽事,那以后外头那些闲人见天的弄事难道我们还要每个都接着不成。”迎春说着看了看贾赦。
贾赦素来看不上迎春,今儿这番话倒是挺合他胃口,当场赞许的看了一眼迎春道:“二丫头说的对啊!不能因着一个流言就随意的弄人进府,开了正头那外人都知道我们贾府好欺负不是。”
贾母看着贾赦没说话 ,又看了看迎春探春,最后才道:“先安抚住邢家母女,再好好查一查这些闲话是从哪传出来的。”
鸳鸯送迎春探春出门,走到屏风那轻声道:“老太太这几日着实累了,昨天又被二太太缠着说了好半天话。”
探春低着头不说话,迎春则说道:“鸳鸯姐姐辛苦了。”
这边迎春让婆子去看了下邢家母女又送了点吃食衣物,另一边又找了几个机灵的去后巷那打听,而贾赦则直接去了那绸缎铺找了掌柜的问话。
一开始掌柜的推说不知道,可贾赦直接拿了一张一百两的银票出来,身后的几个小厮又虎视眈眈的看着掌柜的,最终掌柜的坦白道:“这些事就是那王夫人身边的丫头直接透出来的。”说着怕贾赦不信叫了铺子里的绣娘出来道:“跟这位老爷说说到底怎么回事。”
那绣娘是个胆子小的,低着头便道:“前些日子贵府二太太身边的丫头过阿里吩咐衣裳款式,站在这边说了几句闲话,恰好被邱家婆子听了一耳朵,便传了出去。”那绣娘说着偷偷看了眼贾赦。
贾赦气的满脸通红暗骂了几句,最后冲着那绣娘道:“你给我作证,我亏待不了你。”说着便让这绣娘跟着自己走,绣娘不敢,绸缎铺掌柜的则悄声道:“没事,贾老爷亏待不了你。”说着便讨好的看了眼贾赦。
贾赦瞪了一眼那绣娘,对着掌柜的道:“把另一个绣娘也叫过来。”
掌柜的遇见贾赦这等人也没办法,只得陪着小心叫了另一个绣娘出来。贾赦带着两人直接回了贾府,恰好迎春派人去打听的小厮也回来了,说是邢家母女对外只说是亲戚看着可怜接济而已,从没说过旁的话。那两绣娘当着贾母的面把这话一说,贾母当即脸便黑了。
里面便叫人把贾政王夫人喊了来。
贾母这人偏爱二房,可是王夫人在外造谣贾赦在国孝期间偷娶外室着实是犯了贾母的大忌,这等事一旦捅上去可大可小。
贾政自从分家后还没回过贾府,却不想一回府便得了贾赦好一阵冷嘲热讽,连贾母都没个好脸,王夫人没想到贾赦迎春揪出了这事的源头,只暗骂那不会办事的婆子。
贾母今儿着实是气的狠了,连喝了好几口安心茶都不给事。贾政一味的低着头赔罪,王夫人只说自己管教不严,把一切的事都推给那个丫头。
“宫里来了人!”门外的婆子过来传话。
众人去了前头接旨,是个眼生的太监,见了贾母等人还不等贾母说话,直接便道:“贾昭仪去了。”
贾母整个人往后倒,贾赦贾政忙扶住了,贾母一张脸难看至极,王夫人则直接倒了过去。那太监瞧着众人这般模样,站在原地看着也不走,最后还是探春上前递给那太监一个荷包道:“还请公公指点一二。”
那太监捏了捏荷包,讥诮的说道:“圣上身子不好,皇后娘娘说是一切从简。”说着便就此走了。
王夫人脸白如纸,一个劲的说道:“不可能!不肯能!”
贾母瞪了一眼王夫人看着王夫人道:“都是你做的孽。”
第106章
元春死的无声无息, 贾政有心打探一二却拉不下脸出门求人,贾母则直接撂了挑子在荣庆堂再不理事。
这不王夫人在外头碰了几次壁后还是厚着一张脸来贾府,却不想马车刚到门口便被门房给拦住了。王夫人身边的婆子捏着手里的帕子, 指着那门房道:“睁开你的眼睛看看, 是二太太来了!”
那门房低着头,一双眼睛带着笑意不冷不热的说道:“给二太太请安了!”说着便朝着马车鞠了一躬, 只是侧门仍旧关着。
王夫人坐在车里看着这一出, 最后实在忍不住隔着帘子道:“是新来的么, 我是你宝二爷的母亲, 荣国府的二太太。”王夫人这话带着一点怒气。
那门房脸色未变, 抬起头看着马车道:“我知道啊!”
王夫人婆子指着那门房道:“那既然知道,怎么不请二太太入府。”
门房嘿嘿一笑,瞅着那婆子道:“我们老爷吩咐了,老太太身子不爽,得将养些日子,闭门谢客。”
这门房的态度让人挑不出一丝错,可这话却气人的很,婆子还要再说, 却被王夫人喊住, 那婆子上了马车咬着后槽牙道:“不长眼的东西, 连太太都不认识了。”
王夫人眯着眼睛道:“哪里是不认识, 他这是故意的。”王夫人说着嘴角冷笑,那婆子狐疑道:“难道是大老爷吩咐下来的。”
“二姑娘。”王夫人说了声,便打发马车回去, 顺路便去了薛家。
自从王子腾去了后,王家便由王仁当家,这王仁吃喝嫖赌无一不精,薛蟠在王家住了些日子越发不像样起来,薛姨妈眼看着不行便叫了薛蟠和自己一块住在薛家老宅。
且说薛姨妈来京城本就是投靠荣国府和王家,可如今王子腾死的不明不白,贾府又分了家。虽如今薛宝钗还住在院子里,可贾母对她却越来越冷淡,特别是前几日薛宝钗让人递了话出来,薛姨妈一时便有些拿不定主意,也不知这薛家该如何继续往下走。
王夫人就是这个时候上的门,薛姨妈亲自迎进了里屋,姐妹俩相对而坐,一时无话。
丫头上了茶水点心后退了出去,薛姨妈端着茶抿了一口,眼角把王夫人从头到尾都看了一遍,只见她穿着一件素色衣裙领口只戴了一朵小米珠花,头上戴着一枚成色一般的白玉发簪,鬓角那戴了一只银色花草簪,全身上下俭朴无比。
元春去的蹊跷,宫里无一点表示,贾府自然不能大办,王夫人在家穿的素些倒也合情合理,只是薛姨妈看出王夫人这头上戴的,身上穿的都是十几年前的旧衣,这两个首饰要是薛姨妈没记错的话还是当年两人未出嫁时置办的。
薛姨妈放下茶盏,从袖里掏出帕子按了按眼角道:“好好的,怎么就去了呢!”薛姨妈说着便流下两道泪来,哽咽着说道:“姐姐也别太难过了,保重身子要紧。”
王夫人这几日着实难受的狠了,身边也没个说话的人,薛姨妈还是头一次安慰她的人,当场便红了眼睛,上前拉着薛姨妈的手道:“好妹妹,我这心里苦啊!”说着便哭了起来。薛姨妈又安慰了几句,王夫人见好就收,吃了两口茶缓缓道:“按理说这时候我不该说这个,只是娘娘去之前传过几次话来对宝丫头特别看重,如今虽国孝期间不得成婚,可定亲是无妨的。”
薛姨妈嘴角一勾,捏了一块点心放嘴里,面上神色不动,就是不说话。王夫人并没察觉,只以为薛姨妈故作矜持,接着说道:“宝丫头是我看着长大的,人品样貌无一不出色,和我家宝玉又是那般般配。”王夫人说着看了一眼薛姨妈,拉了拉她的手道:“不知妹妹打算什么时候把这亲事定下来。”
薛姨妈原本一心要让宝钗嫁给宝玉,偏偏王夫人既不答应也不拒绝,就那么一直吊着,薛姨妈没办法只得一直硬撑着,可如今看来这宝玉也并非良配。
这不王夫人见薛姨妈不说话,便稍稍抬高了声音道:“妹妹觉得下个月初一如何,到时候我们在府里办一桌酒,就自家人聚一聚。”
薛姨妈抬起眼皮看着王夫人,最后轻轻推开了王夫人的手,看着院子里的花草带着点讥诮道:“姐姐要意,恐怕妹妹无福消受了。”说着便起了身。
王夫人一张脸泛着青白,看着薛姨妈道:“你这是什么意思!”
薛姨妈转头看着王夫人,眉眼间竟是得意,声音不缓不急的说道:“你说我什么意思,我的好姐姐!”
自从分家后,靠着贾政那点俸禄还有贾母送来的钱哪里够花,偏偏贾政不知内务只会花钱,王夫人又不肯丢掉国公府贵妇的做派,和各府来往年礼还照着原来贾府那般大手大脚,再加上太监们时不时的上门索取,王夫人也不敢贾政商量,这里头便白白的送了大笔的银钱,直到她醒悟过来家底已经被掏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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