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玉轻笑了笑:“你见我之时我已算不得极傻了。”又道,“想来家姐素日也得了你许多照应。”
霍晟道:“这个倒是不曾,我从来不曾见过令姐。她一直安生的很。我们府里如今的情形,安生便是好日子。”
宝玉点点头,道:“平安便好。”他犹豫了会子,终忍不住问道,“我姐姐……来日可能离了你们府里吗?”
霍晟瞄了他一眼:“宫里赐下来的不比寻常姬妾,无故打发不得。”
宝玉黯然道:“总不能这般蹉跎一世。”
霍晟望了一眼天边,道:“蹉跎的人多了去了,能平安便是好的。况我们府里总好过宫里。”因冷笑道,“前些日子有个不知死活的通房丫头急慌慌跳出来替人当枪使,这会子已是瘫了。”
宝玉忙问:“那她来日可能好了?”
霍晟道:“自然是好不了的,能捱过两年的性命都不错了。你莫听见女人便一脸关切的模样,那是我父王的女人。况她本是自己作死,谁也救不得她。还带累打死了两个小丫头,那两位才是冤死的。”
吓得宝玉一颤,不敢多问了,默然了会子叹道:“何必……”
霍晟瞧着他含笑道:“你眼里凡年轻漂亮的女人都是好的,我眼里凡年轻漂亮的女人都是歹的。”
宝玉道:“女儿本为天赐的精华灵秀,岂能有歹的?”
霍晟道:“那是你母亲有几分能耐,且你父亲是个无能的。我家里乃是父强母弱,他的各色小老婆自打我还在我母亲腹中便想弄死我,直至前个月我还险些坠马而亡,幸而我马术极好。”
宝玉瞪大了眼。
“如今我们府里有人怀了块肉,且不论是男是女,横竖有我在,纵她生出儿子来也当不上世子。至于那些帮她的,都想着眼见琴侧妃是回不来了、这府里多年不见有人怀上如今也有了、有一日她们也怀上了呢?我依然是个挡道的。”霍晟霎时笑得极灿烂,宝玉在旁瞧着却有几分寒凉,“偏世子我就是不死!她们的儿子生不生的出来还两说,纵生出来了,我有在,他们也没有出头之日。”
宝玉又愣了会子,摇摇头:“每每我当自己已明白世事了,总有人戳破我。”因低头叹了一声。
霍晟笑道:“罢了,较之当日我初认识你的时候你已是明白许多了。那会子你才有趣呢,仿佛在雪洞里头长大似的,什么都不知道。”
宝玉苦笑道:“罢了便罢了,依着你说的,总比当日好了些。”
他们遂一路往南安王府而去。到了门口,早有人上来喊世子并拉马,霍晟直领着宝玉往里走也没人敢问。宝玉心中怅然。旧年他在此处苦苦哀求有人能放他进去见他姐姐一面,却是让南安王爷当胸踢了一脚。如今连个问他是谁的都没有。
他二人先到了霍晟书房,宝玉见其处简朴端方、少有顽器,不禁问:“怎么不设置些瓶鼎呢?”
霍晟道:“不喜欢。况我家本是武将,没那个兴致。”
宝玉笑道:“我那堂弟琮儿也在习武,屋里也是这般什么都没有——但凡有人送了他顽器他悉数拿去给他姐姐了。”
霍晟眉头一动:“贾琮?”
宝玉道:“你认得他?”
霍晟道:“听说过。他月初与你伯父一同逛街,偶遇了圣人白龙鱼服,倒是有许多人在打探他。”
宝玉喜道:“他竟有这般运气,我却不曾听说过。”
霍晟不禁扭头瞧了他会子:“你不曾听说?”
宝玉道:“月初那会子我还在书院呢。如今要过年了,他年纪小性子活泼,爱出去瞧热闹玩耍;我因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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