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氏吸口气,回头看他。贾珍仿佛看到了希望,突然破涕微笑,看着她。尤氏不知怎地从袖子里拿出匕首,快步走向贾珍,噗通一声跪在他跟前。
贾珍吓得喊救命,双臂环绕胸前,护着自己的身体。
尤氏把匕首抵在自己的脖颈上,“大爷叫我回来,是要我和您一块死么?”
贾珍紧张的看着尤氏,蹬了瞪腿,身体紧靠着床沿,“你别吓我,快把刀放下。”
“爷在怕什么呢?正好您也要死,我便陪你去了。这些年,爷就从没惦念过我,我便是活着,也如死了一般。放心,咱俩若去了,别人也不会如何伤心。最多三两日的难受,人家便如故过日子。再好些,也不过是每年忌日哀叹两声,悼念一二,便罢了。”
贾珍跪爬到尤氏面前,抓着她的手,真诚央求:“我知道这些年我亏待了你,我不死,不死了好不好,我什么都改,以后一定对你好好地。算我求你了,放下刀!”
尤氏笑,泪水刚好滑进她微微张开的嘴。淡淡的咸味儿在口里蔓延开,让她忽觉得畅快,手一松,刀啪地打在地面。
贾珍和尤氏抱头痛哭。
……
晏良刚回府。吴秋茂后脚就跟过来,简单述了贾珍那边的情况。
晏良顿住脚,微微侧首看吴秋茂,“都哭了?”
吴秋茂躬身道:“是。”
晏良迈大步走进福禄堂,坐下来,端着丫鬟刚上的新茶。
“珍大奶奶刚捎话来,说他这回真心悔过,想见您。”
晏良未语,喝了大半杯茶,方道:“这段日子忙着春闱,实在乏了,让他们明早再来。”
吴秋茂应承,转头要小厮去传话。
“老爷,薛大爷求见。”
晏良对吴秋茂道:“你亲自去。”
“是。”吴秋茂应承,即刻前往贾珍那里。
薛蟠带着一阵杂乱脚步声进院。刚好碰见吴秋茂,便和气的和他招呼。
吴秋茂看着他身后跟着二十小厮,每人手里都提着两个食盒,便心知他的来意,特意嘱咐薛蟠切勿造次,他们老爷今天真的很乏累。
薛蟠忙拱手谢过,他进堂后,就跪下给晏良请安。
“你不必行此大礼,起吧。”晏良打量薛蟠两眼,才移开目光。
薛蟠笑嘻嘻地把他这两日誊写的《孝敬》,呈给晏良看。
晏良大概扫了两眼,放在一边,“你要明白一点,读书是你自己的事,于我并无益处。”
“晚辈懂。”薛蟠忙连连点头,“大伯,我听说这些日子您忙着春闱的事儿,特别累,遂叫厨房准备了一些滋补安神的饭菜,给您送过来。都热乎着呢,刚出锅,大伯尝尝?”
“你来送饭?”晏良好笑地看着薛蟠。
薛蟠再点头。
“好,那我要尝尝你家厨子的手艺,是否赶得上广源楼。”晏良传人去取皇上御赐的葡萄酒,打算和薛蟠共饮。
薛蟠受宠若惊,本来还有些拘谨的他此刻放松许多,嘴巴也麻利了,挨样对自己的菜解说。
“这厨子手艺了得,做的菜不仅好吃,还特别滋补身子。您瞧我长得多壮实,就是从小吃他的菜才如此。对了,还有我妹妹,她能长得那么胖乎乎地富贵,也多亏这厨子的调理。”
晏良夹了一样番瓜咸蛋黄,尝了尝,点点头。“味道不错,这番瓜去了皮似乎用鲜鸡汤煮过,既然是食补菜肴,想来其中还会加些红枣参片之类的滋补药材,但药味不浓,鲜香地正好。这的确与普通做法有所不同。”
“敬大伯要喜欢,晚辈天天给您送。”薛蟠乐呵呵道
“倒不必如此麻烦,你家那厨子了不得。不知他是否愿意,得空若能去广源楼走走,和我那里的厨子切磋一二,想必能弄出更多新花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