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哪有这口福。首长您可别拿我开这玩笑。”
戴裕彬连连摆手。在秘书生涯中遭遇过一次惨败,这些年他已经反省得够多了,尽管知道薛向与其他领导不一样。可他一样不敢越雷池半步,这就是界线,谁守不住,今日心腹,弄不好也会变明朝寇仇。
见戴裕彬拒绝,薛向也不再劝,而是笑着问起了戴高的事儿。
听薛向关心,戴裕彬连忙道,“放了,放了,您那会儿一走,傅处长就领着我去把戴高接回来了,人也没遭傻罪,就是挨了俩耳光,饿了两顿,听说是您救了他,出来的当口,就要过来谢您,还是被我嫂子劝住了,说他这满身晦气,别玷着了您,这才作罢。不过,戴高还是想当面谢你,还厚了脸皮要请您吃杀猪菜呢。”
薛向笑道,“蜀中也有杀猪菜?我一直以为这玩意儿只有东北有,得,改天寻着机会,就去尝尝戴高的手艺。”
“诶,诶……”戴裕彬连连应承,脸上放出光了,真觉这样平易近人的首长,真是魅力非凡。
“对了,昨个儿晚上,你是和傅处长一块儿吃的吧?”
薛向又想起昨日吩咐江方平接待傅处长的事儿,虽然傅某人并不在他眼里,可眼下既然用到了人家,该有的礼数,还得有。
戴裕彬道,“是一起吃的,江主任安排在了东方招待所,傅处长喝得很是尽兴,桌上就一个劲儿,说首长您年轻时,就极了不起。”话至此处,戴裕彬猛然红了脸,这位首长貌似现在也不老吧。
薛向莞尔一笑,不以为意,“你们不会就聊我,聊了一晚上吧!”
戴裕彬道,“是啊,也没旁的聊,谁叫首长是我们仨彼此连接一处的纽带呢,大家不相熟,也只有选个共同熟悉的话题人物。高品质更新就在”嘴上应承着,心中却是在回味昨晚的聚餐。
本来,戴裕彬和江方平都是抱着极大的兴趣,想从傅处那儿得到更多有关薛向的消息的,哪知道那傅处嘴竟严实得可怕,就说了些当初薛向年轻时,如何成绩好,如何团结同志,如何助人为乐,有营养的,一句不提,反倒过来追问他和江主任,薛向在德江的工作情况,以及有哪些不顺心的事儿。
而他和江主任又不傻,焉会随意透露领导的情况,即便是明知道此人多半是想拍薛向的马屁,可不知薛向心意前,谁会愚蠢妄动?不过饶是如此,双方互相奉承,一餐饭倒也吃得热闹。
却说,薛向和戴裕彬正聊得热闹,江方平急匆匆撞了进来,进门就道,“首长,您赶紧躲躲吧,王胜利又来。”
“王胜利是谁,我干嘛要躲!薛老三丈二金刚,摸不着头脑。
江方平一拍额头,急道,“也怪我,昨个儿陪傅处长多喝了两杯,醉得昏了头了,不过,这会儿没时间解释了,王胜利已经进楼了,您还是找个地儿避避吧,要不从左边楼梯下去。”
薛向挥挥手,“方平,天塌不下来,就是塌下来,也有我顶着,在自己办公室有什么好躲的?你就说,这王胜利到底什么人,找我什么事儿吧。”
薛老三从来都不是遇难就缩的人,更何况,躲得了一时,躲不了一世,他连孔老虎都不怵,什么王胜利又是哪座庙里的神仙,见江方平如此态度,他反而对那个王胜利生出好奇心了。
薛向都如此说了,江方平便只好说起了王胜利的情况,哪知道刚说了这位王胜利昨天夜里就给他打了五个电话,要联系首长,办公室的大门便被敲响了。
薛向送目瞧去,门外站的是个很富态的中年人,个子不高,一身中山装,满脸官相,一点也不向他预想中的苦大仇深的上访户,分明是位得志的官员嘛!
可他薛老三专治不服的官员,活土匪的名声,至今响亮,怎会有官员敢来寻自己的不是?
薛向脑子里正飞速运转,王胜利便开口说话了,先问了薛专员好,又介绍了自己的身份,原来他是行署粮食管理局的副局长,正儿八经油水十足,权重一时的行业大员,此来是找薛专员汇报工作的。
王胜利如此态度,薛向也不好拒人于千里之外,便笑着和他握了手,邀他在沙发上坐了,又吩咐戴裕彬给他上了茶,静看他葫芦里到底卖得什么药。
至于王胜利说的什么汇报工作云云,他是一个字儿不信的,他又不分管农业,计委,哪里用得着堂堂粮食局领导来汇报工作。
哪知道王胜利竟是不急不徐,一边慢悠悠喝着茶,一边介绍着粮食局的工作,倒好似真在向领导汇报工作一般。
薛向先觉怪异,忽地瞥眼扫见了一张胖脸皱成了紧急集合的江方平,这才知悉症结所在,当下,便道,“方平,你帮我去档案室,找下旅游局的文件,我想看看。裕彬,你现在去行署办找张秘书长,到他那儿把我最近一月的大致日程安排,都拿过来,我好规划规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