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鸣的雨声隔着窗户传来。
“那你呢?”舒乔反问。
严宥安被舒乔问得愣了愣,半晌才反应过来这人是什么意思,回答道:“你十二月中旬才出院的,那时候课基本上都上完了,只差考试,所以没什么影响。反正我考不考都一样。”
舒乔想说“你不必这样”,但这时候才说这话难免显得不近人情,于是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不过他想到一个奇怪之处——严宥安带他回来后估计也没条件一直输液,如果自己这三个多月一直是昏迷状态,那么这段时间他到底是怎么维持生命体征的?而且,他这次醒来后似乎也不像之前那样会有发热的症状。
紧接着舒乔就深刻体会到,有些话不能乱说,甚至连想都不能想。
当晚暮色四合后,下了一整个白天的雨停了。与之一起到来的,是迟来的发热和不适。
大概是这次身体的修复时间过长,以至于症状不仅出现得比较晚,而且比之前的任何一次都要严重。
严宥安回来时只觉得舒乔身上的那股香味变得异常浓烈,无处不在地渗透进房子里。那气味甚至好像都不是通过空气传进鼻子里的,而是直接贴在他身上,然后顺着每个毛孔一点点渗入他的身体里,乃至骨头中。
他掏出钥匙开门,进门口下意识地抓起饭桌上的水杯喝了口水。
放凉的白开水顺着喉咙落进肚子,却丝毫没有缓解那种无从而来的口干舌燥的感觉,反倒令身体的本能更加渴望水分。
手机震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新消息,显示来自谢愉。
但严宥安没点开看。
他拿着手里的水杯,径直走向了那扇关起来的房门。
骇人的热度沿着血液在每一条血管里流淌,让舒乔浑身发软,使不上力,似乎就连骨头都在这种热度中开始融化。他感觉自己整个人连带着意识都被浸泡在一片滚烫的水中,呼吸变得困难。
他甚至都不敢轻易挪动身体,生怕自己只是稍微动一下,积聚在身体里的热潮就会不受控制地倾泻出来。
一个吻落在他被汗水湿透的额角,舒乔无法控制地颤抖了一下,意识从那片滚烫中略微清醒了一些。
身下的穴剧烈地一缩,流出一大股液体。那些淫液让本就因为汗水而濡湿的腿间变得更加湿滑粘腻。
严宥安把蜷缩在被子里的人的脸轻轻拨了过来,说:“吃点退烧药。”
舒乔感觉到严宥安的手上还带着刚从外头回来,尚未退散的凉意,那种原本有些刺骨的寒冷对于此刻的他来说却正好像久旱逢甘霖,让他不由自主地贴近了一些。
他的脑子好一会儿后才听明白严宥安的话。
其实退烧药能起到的作用并不大。舒乔很清楚这一点。
见床上的人没反应,严宥安含了一口水,把胶囊顺着舒乔的唇缝塞进后者嘴里,紧接着低头吻了上去。
他用掌心和指尖抚摸舒乔的脖颈,略微用力地压在颈部的凹陷,感受着皮肤底下透出来的脉搏跳动,把那口水度了过去。
“咽一下。”严宥安用哄劝的语气说道。
舒乔的身体像是已经习惯了被照顾似的,在听到这句话后,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做了个吞咽的动作,把那颗药咽了下去。
严宥安见状,转而在舒乔的喉咙上落下一个轻吻。
尽管那里看不见任何伤痕,但那种被生生撕开咽喉的痛苦和恐惧已经刻进了舒乔的意识里,即使是现在回想起来那个瞬间发生的一切,他似乎都仍能够清晰地感受到无助和痛楚。
这让他在严宥安吻上来的时候本能地感到害怕。
他往后缩了一下,声音颤抖地说:“别……!”
然而严宥安直接张嘴咬住了舒乔的喉咙。
平心而论,舒乔不是个爱哭的人。从小到大他流眼泪的次数屈指可数。
但上次被咬穿喉咙后的体验实在是太痛苦了,以至于他似乎已经有了创伤性后遗症,在感觉到牙齿陷入喉咙皮肤的时候眼泪直接顺着眼尾溢了出来,理智也跟着碎裂。
喉咙在唇齿间震颤着,呼吸被咬碎了。
其实严宥安没用多大劲儿,在听见后者发出一声崩溃的呜咽后,他很快就松了口,在那个浅浅的咬痕上亲了亲,然后起身去吻舒乔被眼泪打湿的脸颊。
“别怕,”他一边吻一边哄说,“看着我。”
那人垂下的眼皮颤颤地动了动,不聚焦的眼神在水汽的笼罩之下缓缓落在他身上。
严宥安抬手抹掉舒乔的眼泪,说:“我永远不会伤害你。”
作者有话说:
忘说了,前面的19章以及24-28章修了一下,删除了过于谜语人的部分,把一些跟剧情有关的线索清晰明了化了。
第32章 占有欲
严宥安很久没见过舒乔哭了。印象中他们认识这么多年,他也只见过舒乔哭过一次。
那是一个十四岁的春天傍晚,是日落后和黑夜完全到来之前的那段短暂的时间。
空气带着丝丝凉意,严宥安在天台找到了舒乔。
那人坐在天台的边缘,即便是灰暗的深蓝色天光和逐渐侵袭的夜色也无法掩盖他那双因为流过眼泪而泛红的双眼。
风掀动舒乔身上的衣服和头发,让他看上去时刻都会下坠。严宥安甚至不敢随便靠近,只能站在楼梯口,对那人说:“你先下来,好不好?”
舒乔似乎对他的到来很诧异,在短暂的沉默后,那人离开天台边缘,走到他面前。
严宥安一把抓住了舒乔。
“你哭什么?”后者问道。
严宥安这时才意识到自己也流泪了,他用另一只手抹掉被风吹凉的泪水,对舒乔说:“没事的,我以后会一直陪着你。”
所以即使你的父母都不在了,你也不要想不开。
当时舒乔什么也没说。
一转眼许多年又过去了。
严宥安其实一直都清楚自己对于舒乔的感情在日复一日的相处中变得有些极端,即使两人只是处于好朋友的关系里,他也会控制不住自己的占有欲和控制欲。
任子宁问过他,为什么甘心就这么看着舒乔和别人恋爱又分手。
其实严宥安不甘心,但他很清楚,占有和控制才是他恶劣的本能。他用理性压抑着这些欲望,以防自己的极端令他彻底失去舒乔。
但在电话里听到舒乔要签病危通知的那一刻,严宥安一直以来都不过是勉强维持的理智彻底被本能压过。
他觉得自己像是被一脚踹回了七年前。这些年来的忍耐在那一刻统统作废,他不能接受舒乔在他的人生里消失。不能就是不能。
“严宥安。”
熟悉的声音很轻地喊着他的名字,严宥安猛地回过神来。
他低头吻住舒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