气氛依旧让人如坐针毡。
日出前他们终于等到了结果。
手术室的门被推开,护士告知他们舒乔已经暂时脱离了危险,但需要留院观察。
而令人意外的是,舒乔苏醒得比所有人预计的都要早,只不过睁眼后的他似乎变成了一具空壳。
这么说可能不完全恰当,毕竟如果完全是一具空壳的话,他就应该安安静静地躺着,对周围所有事情都不闻不问。
但舒乔的情况不同。
他乍看起来是有意识的,只不过非常少,他不会主动地思考和对话,只有很偶尔的时候会对几个比较简单的问题产生动作上的回应。
比起正常的清醒状态,他更像是被本能支配着身体。如果有人让他做什么,只要不是太复杂的指令,舒乔基本是会无条件听话去做的。
医院对于这种症状毫无头绪,因为CT显示舒乔的脑部并没有受伤的痕迹,各个部位都在正常运作,没有任何办法能解释这种症状的出现。
“阿宁啊,”身后传来的声音打断了任子宁的思绪,他转头望去,发现是自己的小姑任今雪叼着烟出来了,“一个人在这儿想什么呢?”
“姑,”任子宁喊道,“你还能抽烟呢?”
“我佛慈悲,没说不让。”任今雪吐出一口烟气,笑着回答道。
虽然作风上可能看不太出来,但任今雪是个带发修行的僧人,平日里都在寺庙里呆着,也就是这段时间过年过节才回家一趟。
听闻他姑小时候跟家里人去寺庙上香,被寺里的老主持拉住,递了个苹果,说他小姑与佛有缘。
很难说是先有鸡还是先有蛋,但最终他小姑确实皈依了。
遥想当年任子宁还小的时候,不清楚自己拥有那种通灵的体质,还是小姑先察觉到的。
“但吸烟有害健康。”任子宁说。
然而任今雪耸耸肩,满不在乎道:“人总会死的。”
她没有靠任子宁太近,而是保持了一点距离,加上风往她那边吹,后者只能闻到一股非常淡的烟味。
“……姑,我想知道,神是什么样的?”片刻沉默后,任子宁问道。
他的体质只是能隐约感觉到一些东西,但据家里人的说法,这位小姑是实打实能看见的。
当然,只是听说。
“是一些我们不能理解的存在,非要说的话,可能跟外星人也没什么差别,”任今雪说着,反问道,“这是怎么了?你好多年都没问过我这些问题了啊。”
任子宁犹豫了一会儿,不知道是否要把自己遇到的事情讲出来。倒不是他不想讲,而是不知道从哪里开始讲,因为这些事情他算不上当事人,也有许多不清楚的地方。
“就,遇到点事情吧。”最终他模棱两可地回答道。
任今雪也没有追问,两人就这么呆在屋檐底下无言地相处了片刻。
就在任子宁撑着膝盖站起来,准备回屋时,任今雪突然上前,将他一把拉住,说:“等等。”
只见任今雪扣着他的手腕内侧,把他的袖子撸了上去。手臂赫然暴露在空气中,冰冷的北风刮过皮肤,像是刀剐似的。
任子宁一个哆嗦,问怎么了。
任今雪不说话,就那么盯着他的手臂看了会儿,然后伸手把他的衣领扯下来一点,又掐着他的下巴让他抬头。
任子宁不明所以,但看着小姑突然变得严肃的表情,还是乖乖照做。
“你是不是碰了什么不该碰的了?”半晌,任今雪问。
“……比如?”
一声尖啸突然在夜色中响起,打断了他们的对话,紧接着爆破声震荡着宛如浪潮一样扩散开来,任子宁和任今雪都不由被这阵声响吸引,纷纷转头看去。
只见一朵绚烂的烟花在夜幕下炸开,金色焰火在黑夜中转瞬即逝。
新的一年到来了。
第35章 二选一
谢愉带着一身酒气打开家门,看着黑暗无人的屋子,反倒感觉自己终于能放松下来,喘口气了。
这世上估计也没多少人连大年三十和家里人的年夜饭都能吃得跟应酬似的。
时间眼看就要走过午夜。
他在落地窗前的躺椅上坐下,看着窗外闪烁着灯火的光辉城市,脑子昏沉地发疼,但借着酒劲,他还是在不知不觉间便陷入了睡梦中。
他做了个有些模糊的梦。像是个春梦,却不尽然。
通过梦里那种弥漫的香味能够辨认出来,抱着他的人应该是舒乔。这个怀抱温暖又有种难以言喻的魔力,让人生出心甘情愿永远呆在那里的念头。谢愉本能地收紧了双臂,还想抱得更紧些,紧到他们的身体可以融为一体,再也不分开。
理智隐约知道自己在做梦,可其余的感官却非常真实,柔软的触感、勾人的香气、温暖的身躯……一切都让他有了反应。
一瞬间谢愉在想,自己对舒乔到底什么感觉?怎么会梦见对方呢?
最初对于舒乔,他确实是又过一点兴趣。
非要说的话,其实他对每个追过的人都是有兴趣的。
谢愉比较看脸,恰好舒乔的脸长得很合他胃口,所以最初在搬进宿舍后,他就起过心思,想着要不要把人拐上床玩玩。
反正舒乔来者不拒的名声在外,谢愉也没有太担心玩腻了之后会剪不断理还乱,反倒因此还越想越觉得可行,觉得舒乔真是个完美的情人人选。
但说到底,他也只是有点兴趣而已,不是非舒乔不可。
电话铃声响起,刺破迷蒙的梦境,将谢愉从那种似睡非睡的状态中吵醒。
醒来的第一个瞬间,他便清晰地感觉到裤裆里性器是硬着的,正在不断散发着滚烫的热度,而夜色中亮起的手机屏幕显示时间跨过了十二点,眼下已然是大年初一了。
打来的是任子宁。
谢愉深深吐了口气,接起电话,问:“什么事?”
他们几个人其实有段时间没联系了,主要原因是他之前就舒乔的问题跟严宥安吵了一架。
尽管舒乔的身体检查显示他本人已经完全脱离了生命危险,但自从被抢救清醒过来却变得完全没有主观人格意识后,出于观察的意思,舒乔长期住在医院里。
那段时间舒乔的病房几乎成了该院普外住院部知名打卡点,不单止给他做手术的主任天天来看他,不少护士、护工,甚至是同一层的病人也有意无意就往门口凑。
谢愉对这个情况颇有微词,他感觉这么频繁的进出病房严重干扰舒乔休息,于是便盘算把舒乔接出院,或者转到更好的疗养院去。
任子宁闻言,将手指尖转着的笔一收,朝他一点,说:“系花,但凡你别天天往这里钻,来的人至少少一大半。你别是不知道有多少人是冲着看你来的。”
然而无论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