蛆虫惊慌的蠕动在一瞬间营造出一种错觉,似乎这些腐烂的肉块仍是活的。舒乔看着那些爬满蛆虫的腐肉,脑子里毫无缘由地产生了一个想法,或者说念头。
——似乎那里曾经有一个人被什么东西像是拧毛巾一样硬生生绞碎了
这个念头让他整个人定在了原地。也是这个瞬间,他看到那块血肉模糊的痕迹上落着一根红色的、上面挂着小铃铛的手绳。
他记得这根手绳,因为它一直绑在何皎皎的手上。何皎皎说,这是她妈妈在她小时候给她求来的,能保佑她平安。
下一秒,舒乔倒退两步转身冲出洗手间,并且用力甩上了那扇门。
强烈的恐慌和恶心仿佛要把舒乔的胃连带整个内脏都撕碎。他冲到厨房的水池边上,难以忍受地呕吐起来。
与此同时,那种不安已经到达了顶峰,让舒乔觉得自己的心像是要被人捏碎了一样。
不对。肯定有不好的事情会发生。
这个想法以一种近乎事实的笃定姿态砸在他心上。
直到胃里已经被清空,只能呕出酸苦的胃液和胆汁后,舒乔才勉强找回一丝冷静,努力深呼吸压抑住还在痉挛的肠胃,开始思考要怎么报警。
他不想再跟警察那边扯上关系,但放着那些腐烂的肉不去处理也不是个办法。
纠结片刻,舒乔还是试着拨打了谢愉的手机号码。
然而,在漫长的嘟嘟声后,只有一阵机械的电子女声从手机里传来。
您拨打的号码不在服务区。
作者有话说:
血腥场景描写
第57章 昏迷
在通话莫名挂断的瞬间,严宥安就明白出事了。
从通话中传来的最后的声音并不是谢愉的说话声,而是一种仿佛来自虚空的咆哮。严宥安没法用语言确切地去形容,但那些古怪的声音撕裂的电流,让卡顿声像是一阵难以形容的尖叫、嘶吼般刺入耳朵。
但仅仅是一瞬间,这些声音便伴随着通话挂断消失了。
严宥安感到自己出了一身冷汗。他给谢愉发消息问出什么事了,那边却久久没有回复。
整栋门诊大楼都在夜色里亮起了灯,灯光在一格格窗户的框架里变作夜色里一个个明亮的方块,偶尔能看到窗前有人影闪过。
他当即起身冲出麦当劳,朝马路对面的医院跑去,半路上只来得及抽空给任子宁发了条消息,说如果接下来两小时内他跟谢愉一起全都失联了,一定要先稳住舒乔再去报警。
严宥安直接跑到了旧住院大楼,刚一加进去,就看到电梯前围着一圈人。
空气里弥漫着一股什么东西烧焦的臭味,只见电梯门被硬撬开来顶住,而电梯井里,轿厢被卡在一楼和负一层之间,露出一条勉强能供一人通过的缝隙。
就在这时,兜里的电话响了。
严宥安摸出电话,看到是任子宁打来的时候,立刻接通。
“怎么回事,你跟谢愉怎么了?”任子宁问。
“我们在市三院,谢愉可能是出事了,”严宥安报出地点,但根本没空详细解释事情的来龙去脉,他一把抓住旁边一边维护秩序一边看热闹的保安大哥,问,“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哦哟,刚刚电梯故障了,发出好大一声,听说是从楼上掉了下来。幸好到最后停住了,不然里面的人就遭殃了哦。”
“里面有人?”
“有啊。不过刚刚已经被拉上来送去抢救了,我看那年轻人都昏迷了,也不知道有没有受伤。”
严宥安转头向急诊的方向跑去。
急诊里面来来往往有不少病人,床位也基本是满的,严宥安找了一圈却根本没看到谢愉的身影,于是只能回到急诊的分诊台,问:“刚刚电梯出事拉出来的那个男生在哪里?”
护士瞥了他一眼,说:“病人因为电梯下坠,头部撞到轿厢壁造成了昏迷,正处于昏迷的状态,被转送到神经内科的急诊病房了。在七楼。”
“楼梯在哪儿?”
“出急诊右转。”
“你们去市三院是要查什么?”任子宁硬是凭借着通话里这一通零碎的信息拼出了一个大概的前因后果,问道。
“医院有问题,”严宥安一边踩着楼梯往上狂奔,一边气喘吁吁地回答道,整个楼道里回荡的都是他急促的脚步声,“俞春江去世前,刘岚清一直在给她熏香,说是能缓解痛苦。这种香,之前文物失窃案的受害者张恒家里也有,他也在三院看过病。而且,我看了俞春江的病历,她跟何皎皎在某种程度上似乎有相似之处。”
这件事三言两句很难解释清楚,何况严宥安现在也没空解释。人命关天,他得先找到谢愉,确保那人没有出大问题才行。
七楼到了。
严宥安推开楼梯间的消防门。楼道里的灯有一大半都是熄灭着的,只有中间一小块区域有光亮。灯光从那扇敞开的门里倾斜出来,在昏暗的过道上打出一块倾斜的光影。
他走到门口,终于看见了病床上昏迷的谢愉以及站在病床边的医生。
后者见有人出现,似乎有些意外,问道:“你是?”
“我是他朋友,他在电梯里出事的时候还在跟我打电话。”严宥安回答道。
“哦,那我跟你讲一下情况吧,”医生闻言,转头跟严宥安说道,“患者目前没什么大碍,轻微脑震荡,无颅骨骨折,后脑撞击部位可能会有颅内血肿形成的可能,所以需要留院观察二十四小时。”
“他大概多久能醒?”
“不好说,理想的话三十分钟。久的话可能要几个小时。”
在交代完一些基本的注意事项后,医生便转身离开了病房。
严宥安看着病床上昏迷不醒的谢愉,心情一瞬间有些微妙。
除了担心和内疚以外,他还有种不知道怎么说的感觉。其实从谢愉坚持要自己进医院搜查时,严宥安就大概猜到了这人非要坚持的理由——别的人要是出事了,医院可能可以压下来,大事化小,小事化了。但如果是谢愉出事,恐怕就没那么好处理了。
谢家不可能让这件事被轻描淡写地掩埋。
而谢愉做到这个地步,显然不可能是为了自己。
“老严,你现在自己一个人吗?”任子宁的声音突然传来,严宥安愣了愣,这才意识到任子宁竟然还没有挂电话。
“怎么问这个?”他反问道。
“你把谢愉的眼睛扒开看一眼,告诉我是什么情况。”任子宁说道。
严宥安闻言,指节抵着谢愉眉骨,用拇指摁着对方的眼皮扒开——只见眼睛里找不到瞳孔,而原本应该是眼白的部分密密麻麻地爬满了红血丝。
这个场面一看就知道不对劲,严宥安把情况告诉任子宁,就听见那人说了一句“果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