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三个人,因为他能很清楚地看见那几条缠在他们之间的红线,但显然,另外三人看不见,难免会有不安全感。
他们用登山杖探路,小心翼翼地沿着脚下的山地向着西南偏南的方向走去。
虽然父母留下的日记里,有关最后一次进山找到石碑的记录被撕掉了,但是前两次进山的记录都有完好地保存下来。
根据母亲的记录,他们在进入禁地后的第一个休息地点是一处山洞。而且,他们当初做好了要多次进山的准备,所以还记下了洞穴的精确坐标:
**27°52′26.541”N, 91°29′31.684”E。**
谢愉对过这个坐标,发现这个位置几乎是踩在边境线上的。或者说,他们进入的这片山区本身就算是边境线。
而为了防止罗盘、指南针等仪器失灵,母亲还特意在通往洞穴的方向留下了标记。但可惜的是,日记里没有写明标记究竟是什么样的。
“标记通常来说一定是显眼的、容易辨认的,而且如果他们是在为后续的进山做准备的话,应该还是不容易被自然侵蚀的。”严宥安若有所思地开口。
“先往坐标位置走吧,路上留意看看有没有类似的东西。”任子宁说道。
他们向着洞穴的坐标缓慢地前进,走了不知走多久,周围的雾终于慢慢散开。
在这片屏障似的雾气后出现的是一片河谷。两侧的山峰巍峨陡峭,山坡之上是茂密的森林和植被,树林之间还缭绕着丝丝雾气,放眼望去,翠绿一片。远处雪山山顶覆盖着积雪,融化的雪水顺着陡峭的山壁倾斜而下,形成飞流的瀑布,最终汇入河谷之中,形成一道汹涌的碧绿色河水。水流汹涌,不断地冲刷、撞击两岸的岩壁,茂密的树林遮挡了周围的视线,只能听到隆隆的声响自谷底震荡着传来,恍惚间宛如某种怪物的低声咆哮。
所有人都被眼前的画面震撼,不约而同地停下了脚步。
提起青藏高原,大家的印象可能都是雪山、冰川、草原,但其实在辽阔的藏区,不仅有连绵的雪山和荒原,也有土地肥沃、植被茂盛的地方,比如藏东南的墨脱县。墨脱县的海拔只有一千米左右,气候湿润多雨,而勒乡的海拔在两千五百米左右,气候也属于亚热带湿润地区。
任子宁低头看了眼,手表上显示此刻他们所处的山谷海拔堪堪到两千米。
后颈上突然传来一丝潮湿的凉意,舒乔抬手摸了一下脖颈,确信不是错觉。他抬头望去,细细的雨丝从灰蒙天空中飘落,砸在他的眼皮和睫毛上。
“下雨了,”他喃喃自语一句,紧接着问,“现在离坐标还有多远?”
“不远,但是要走山路绕过去。顺利的话大概两个小时吧。”谢愉回答道。
他们靠着指南针和定位仪缓缓前进。实际上,前方并没有能够称得上是路的地方,他们能做的只有认定坐标的方向,在崎岖不平的山坡和茂密的树林之间寻找相对安全能落脚的地方。
青草、苔藓覆盖住了岩石的表面和树木枝干,脚下的土地在连绵的雨水浇灌下变得愈发湿滑泥泞,使得他们每往前一步都得万分小心。
天色渐渐变黑了。白日里连绵不断的巍峨山脉在渐消的日光中变得模糊,直至完全融入黑暗之中,只剩下一个庞然如某种远古巨兽般的轮廓隐于夜色之中。
夜晚的原始森林是很可怕的。在城市出生长大的人恐怕一辈子都想象不到,黑得“伸手不见五指”并不是一种夸张的说法,因而夜晚的到来让他们一行人的心里都本能地感到不安。
何况,他们一路上都没有见到任何类似标记的物体,这使得舒乔都不由生出一丝怀疑——他们走的这条路真的对吗?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至少他们没有偏离最终的目的地,正向着那个日记中记载的山洞一点点接近。
在整整四小时的徒步后,他们终于来到了那个坐标的位置。此时此刻,四周已经陷入了完全的黑暗之中。
他们处于半山腰的位置,离谷底奔流的河水似乎近了不少,因为那隆隆的声响变得比最初听见得明显了。
那个山洞并没有想象中的显眼,又或者,二十多年已经足够自然的力量重新将洞口藏起来。手电筒的光束扫过周围的密林,尽管光亮驱散了黑暗带来的恐惧,却又带来了另一种难以描述的不安。不知是不是心理原因,晃动的光线让树木的枝干看上去像是在动,不是摇动,是那种像在生长的蔓延,似乎阴影在慢慢扩大。
“那里。”舒乔抬手抓住拿着手电的任子宁,朝某个方向指去。
光线落到他所指的方向,只见那儿的山壁被一大片藤蔓严严实实地覆盖住,几乎看不出任何端倪。任子宁把手电塞到舒乔手里,紧接着走向山壁前,挥起登山镐,往上一凿。
没有镐尖和石头碰撞的声响。
任子宁握住登山镐的手柄,勾住藤蔓之间的缝隙用力向下一拽。
伴随着一大片藤蔓被扯断,落在地上,一股沉郁、潮湿的空气从破口处涌出来。
作者有话说:
计划有变,最后一部分剧情比我想象的要长一点,春节期间无法完结,所以姑且先更一点。
第92章 第一夜
洞穴的入口并不大,但山洞内部的空间却比想象的要宽敞。穿过最开始比较狭小的空间后,洞内最宽的地方目测从地面到岩壁顶部有五米,宽有十几米,几乎就像是一个天然的房间。
谢愉和任子宁两人打着手电往洞穴深处走去,没几分钟就到头了,但洞穴的尽头并不是一面完全堵死的石壁。
两侧岩壁在慢慢收窄变小,最后在洞穴的深处形成变成一条石缝,透过缝隙能看到洞穴以裂缝的形式仍在山体上继续延伸。
另一头,舒乔和严宥安在洞口附近仔细观察了一圈,确定周围没有异常后,才在洞穴中央支起帐篷。
雨似乎在入夜后下大了。
山洞外,雨水击打着茂密的森林和山壁,原本流过峡谷的湍急河水冲刷岩壁的轰鸣逐渐和雨声融为一体,隆隆声宛如压抑的闷雷。
升起的火堆驱散了雨夜的冰冷。
舒乔跟其他三人重申了一件事——遇到危险先确保自己的安全。
“我很高兴你们都愿意陪我走这一趟,”舒乔说着顿了顿,语气听起来似乎有些滞涩,“但我希望无论最后结果如何,你们都能好好活着回去。以我目前的身体状况,即便是受伤也有办法自愈。你们不行。所以你们一定要把自己的人身安全摆在第一位,可以吗?”
舒乔说完,认真且严肃地看着他们。
任子宁和谢愉纷纷向他保证说可以,唯独严宥安没讲话。舒乔拿胳膊肘扽了这人一下,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