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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十二章魔界
墨虚景辰偷偷瞄着魔君的脸色，道：“君上，是仙界的红线仙君。”
魔君呼吸微窒，眸子沉如夜色，最终只说出一句，“...不见。”
“君上明明整日...”景辰急急止住他不合时宜的追问。
墨虚似乎也并无问责的意思，只偏过头望着角落，神色晦暗不明。
魔殿冷寂，便是石壁之中流着岩浆，嵌入石壁间的烛台上燃着异火，也驱不散这里的漫漫夜色与枯冷寒意。
良久，他听到素来冷漠肃杀的魔界尊主用压抑至极的声音说：“我喜欢他，可他恨我。”
悔恨和悲伤浓郁到了令他不敢回应的地步。
景辰怔怔听着，见魔君没有再次开口的意思，便无声无息退出大殿，天光随着殿门合起而渐渐收拢，魔族之主就如此负手立在殿中，被无边黑暗吞噬。
一方是挚爱，一方是责任。他想尽他所能保住红线不受波及，然而那个伤他至深的人正是自己。
墨虚听闻仙界人士进入炽淬山，似有所感般，不顾他人阻拦深入其中。哪怕明知山内封印着令所有妖魔一族尽皆闻风丧胆的诛邪之剑。
他稳步前行，耳畔回荡着被焚衍斩于剑下的亡魂凄厉惨叫亦毫无退却之意。抵达深处时，正撞到红线自石台上滚落下来。红线竟然以为他是幻象，也好，若非如此，他也不知该以何脸面回应于他，索性闭口不言。
墨虚甚至不敢摘下面具，他怕泄露自己的怯懦，怕被红线察觉他难以自持的刻骨怀念，更怕在红线眼中看到一丝一毫的排斥与恨意。
他只能借着红线误以为深陷幻境才放纵自己稍作流连，只能以帮助红线纾解欲望为由让自己暂且脱下枷锁。
心绪纷乱，墨虚一时失控便将腕上墨玉色珠串震成粉末。
他垂头看了看空空的手腕，抬手按了按隐痛的胸口。那处的联系在承受一次堕仙崖灵威之后便彻底断绝。
魔族之人一生只能炼制一颗转移伤害的奇石，之后的奇石皆是普通玉石，再无他用。墨虚将其制作成串珠戴在腕上，似乎那个红衣少年依旧坐在对侧含笑看着他。
墨虚面无表情地将粉尘痕迹抹去，一如之前无数次强自压下自己对红线的思念。没曾留下任何痕迹，但有某种东西一次一次地碎掉了。
妖界于极东，魔界则位处西南方，横跨万里而来，毫无疲累之感。年轻魔卫回禀说魔君拒绝见面，我乖乖点头，下一瞬就将他定在原地，身形一动，在距离魔殿一丈处停下脚步。
林海浩瀚，妖殿依山而造，掩于层层云雾之中，依旧清雅别致，气势恢宏。
魔殿通体漆黑立于烈阳之下，却无端端阴郁可怖。阴黑峰峦起伏，地表浮动着挥散不去的浓稠黑雾，蛰伏其下的恐怖气息让我心神一凛，陷入一瞬的迷惘之中。
近千载的时光，他又怎么可能不变呢。
墨虚白发半披半束，面上那半张银质面具被殿中石壁缝隙间缓缓流动的熔岩映照出淡淡红光，并不惊异于我的擅自闯入，气息平稳，声音冷硬道：“红线仙君。”
“魔君。”我心神剧颤，抬头直视高台上那熟悉至极如今又无比陌生的人影，低声开口，嗓音涩然。
那日当真是幻境吗？
墨虚隐在面具之后的眼眸微垂，“仙君来意我已知晓，定当全力以赴抵抗外敌。”
如此顺利，自然再好不过。
我仰起头，不躲不避，“魔君不愧为一界之主，肩负一族重任的同时，还不忘心系五界生灵。小仙也能及时回去复命了。”
说完这番话，我转身离开，胸中郁积了一口难以抒发的怒气。本以为离开此处能消减一些，不想越积越沉重，几乎无法呼吸。
我飞身而上，浮于云端，在掌心凝了一股灵力，反手击出，见到山峰崩断也没能让心情舒畅多少。
“那么在乎他吗？”
清芜不知何时出现在身侧，我皱了皱眉，“与你何干。”
近三百年来，清芜闭关之余，一直和漆云共同驻守无妄海前线，奔逃至此界的异兽只多不减，我虽是怀疑异界变作死地另有隐情，但实在分身乏术。
在异界时，直至越溪将我唤回，也没能探知真相。如今回到灵界，一尧身体抱恙需时时看顾，封印后，动不动便在瑶光殿滞留半月之久，桃花仙也不容我冷落。
清芜时不时遇见我匆忙步伐，便会冷嘲热讽一番，好不难缠。
我才不愿理会。
无处宣泄的占有欲何必施加在我身上。
清芜淡淡开口道：“魔族内部势力繁杂，少往来。”
我不通魔族事务，将他的话听了进去，仍忍不住辩解道：“我只是请他一同封闭天洞。”
清芜眸子一沉，声音微冷：“去救至今被困瑶光殿的一尧。”
我冷冷看向他，“你若是不愿，尽可退出，何必总是来到我面前...”
清芜走到我面前，沉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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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芜仙君志向高远，责任重大，吾辈不敌。”我神色不动，道，“漆云将军定然还在无妄海拼杀，清芜仙君也早些离去吧，不用同我争辩。”
清芜长睫微垂，眸里蕴了些深意，续道：“守护你。”
我眼神稍乱，忙定下心神，嗤道：“我自己...唔...”
我在他怀里挣扎，却撼动不了半分。
清芜微微一笑，胜过冰雪初融时分的绵绵春意，“去向越溪复命吧。”
灵息轻荡，只留我一人僵立在原地。
被他这么一搅乱，什么愁苦烦闷尽数消散，只筹划着什么时候设计他一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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