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劝说半晌众人还是不敢吃,他发飙了,叫仆众们滚出去。
仆众们如蒙大赦,争先恐后地向门外挤,刚到门口却又被叫住,只听苏大少气哼哼地大叫:“我叫你们滚你们就滚啊?你……你们会滚吗?”
仆众们面面相觑一番,然后异口同声地回答:“会!”
苏大少青了脸,大吼:“滚!滚!”
仆众们再次面面相觑,不知道这次是不是该真的滚。
“我叫你们滚啊!”他少爷开始削盘子了。
这是例证之一,例证之二,据吟歌院守夜的侍卫说,这一个月来,少主隔三差五就会梦游一般半夜走出房门逛到院子里,看到他们就y森森地问:“你们想吃宵夜么?”
他们当然不敢说要吃,便齐刷刷地摇头,少主恶狠狠地抛下一句:“饿死你们算了!”然后又游逛到另一侧门边,问那边的侍卫:“你们想吃宵夜么?”……
如此往复生生不息。
对此,侍卫们表示,十分渴望知道如果他们说“想吃”,少主会怎么样?但,没人敢说这两个字。
当然没人敢说了,少主的东西,饿死也不吃!
例证之三,这是少主的贴身婢女传出来的。据她说,这一个月来,她给少主端茶递水时,少主经常会故意将杯子碰翻,然后冲她大吼:“你是猪啊,笨手笨脚的!”
少主训斥,她当然要跪下认错。
这时候,少主又说:“明明是我打翻的,你为什么要认错,你该据理力争跟我吵啊,你跟我吵啊。”
婢女惶恐道:“奴婢不敢。”
少主循循善诱:“我恕你无罪,跟我吵吧。”
婢女更惶恐道:“奴……奴婢不会。”
少主:“……滚!”
据说这一幕在吟歌院六个婢女身上都曾上演过。
综上所述,一言蔽之,少主苏吟歌这一个月的表现,就是非常非常的不正常。
此事甚至惊动了帮主苏庭松,百忙之中他特地抽空赶到吟歌院来探望儿子的情况,没看出任何异常,一脸疑惑地走了。
出了吟歌院,他抬头看到路旁刚刚抽出嫩芽的柳枝和初绽芳华的桃花,突然灵光一现般的顿悟:“哦,原来是春天来了啊。”
于是急忙召集漕帮九大舵主召开紧急会议,令全帮将漕运事务暂放三天,全心全意给少主找几个绝色美女来。
第一天海选,第二天j挑细选,第三天优者胜出。通过漕帮几万徒众三天齐心协力的努力,终于在帮主规定的时间内给天一岛送来了六名据说男人只消看一眼就会迷掉魂的美人儿。
苏帮主兵贵神速,当夜就把六大美人全部送入了自己儿子的房间,并忍痛奉上年前苏吟歌当寿礼送给他的“金枪不倒药”一瓶。
第二天一早便喜滋滋地派人去看成果,不料却被告知六大美人都被苏吟歌扔进江里喂了鱼,理由是:扰了他大少爷的好梦。
苏庭松一听便愣了,转头就去找苏吟歌他娘哭诉:“夫人啊,看起来你儿子真的是个断袖啊,那么美的女人也舍得喂鱼,我们苏氏一脉难道就要在他这代绝后么?现在你我又生不出第二个儿子了,你说该怎么办啊?断袖……也不知他是攻是受啊,如果是攻的话哪天做点手脚李代桃僵或许还能延续我苏家的香火,如果是受……再多的金枪不倒药只怕也没用了哇……”
苏夫人一听,悲从心来,立马跑到吟歌院拉着苏吟歌哭得肝肠寸断。
苏吟歌明白了自己老爹老娘的担忧之后,顿时满面黑线,本想不理睬这对活宝,奈何老娘忒会哭,一哭就是一下午不带停的,任他怎么解释都没用。
最后他忍无可忍,跑到园中跺着脚仰天怒吼:“我喜欢女人!我发誓我真的喜欢女人啊!”
所有听到这声吼的人都不约而同地冒出一个念头:“完了,少主不仅疯了,还是个龙阳,漕帮今后该何去何从啊?”
其实,他们郁闷,苏吟歌比他们更郁闷。
左手给右手诊脉,嗯,没中毒。右手给左手诊脉,嗯,没中蛊。
那他到底是怎么了?那只猪妖到底对他做了什么?为什么她离开的越久他就觉得日子越无聊?到现在,简直可以用无法忍受来形容了。
明明跟那只猪妖在一起的时候天天被气得要死要活,做梦都巴不得她早点走,缘何她真的走了……他却又开始想她了?
难道他苏吟歌本就是个从骨子里开始犯贱的人?没人跟他吵没人跟他闹没人逼着他做饭他就皮痒痒浑身不爽?
目前看来,好像真的是啊。
想到这点,他好想死!
要是被那只猪妖知道,还不知会怎么得意?所以,一定不能被她知道。
可是……他真的觉得在岛上呆不下去了,他……想去朱武门看看她。
不行啊,那猪妖临行前放下了话,说如果他想她想得受不了了就去朱武门找她,如果他真的去,岂不是承认想她想得受不了了?
不行不行。
或许……他可以找个借口,比如说,路过?或者,找她要他的冰丝血灵?
还是不行,按那猪妖无比自恋且又死皮赖脸的x格来说,不论他用什么借口,她一定会一口咬定他是想她想得受不了才去的。
啊——!好烦,挠墙!
死猪妖,嘴那么贱,说什么不好,偏说那一句!
还有金缕那厮,可不可以不要这么信任他啊?哪怕此刻他来封信问一下那猪妖的状况,他也能拿着信名正言顺地去朱武门啊。
没事的时候屁话忒多,有事的时候偏又一个屁都不放了,可恶!
没想到,就在他大少爷日日抓狂濒临崩溃的时候,朱武门那边倒来了福音。
这日,林鹫给他送来了一封信,说是那猪妖写给他的。
抑着心中的疑惑和激动,他展开一看,内容如下:
“宝宝,好久不见别来无恙。
话说好久不见你我有恙啊,离开你才知道原来世上的人都这么无知又无聊,还是你最好了。所以,嗯,害羞地说,我好想你啊。想你的毒想你的笑,想你的菜想你的坏,就连你的霸王蛆似乎也变得可爱,好想再看看。
如你这么好的人,当时我却没有好好珍惜,不仅偷你的药,还惹你暴跳,如今想来真是罪无可恕悔不当初。你能原谅我么?
你的冰丝血灵我早就想物归原主了,可惜最近甚忙,抽不出空去天一岛,而且随着天气转暖,我又不知此物该如何保存,前几天打开看时发现好像变黄了,也不知是不是坏了?宝宝,如果你有空的话不如来朱武门一趟,把冰丝血灵拿回去。
看到这里,你一定又会骂我虚伪愚蠢了吧?心想:既然能叫林鹫送信给你,为何不将冰丝血灵让他一起带给你是不是?
好吧,既然你非要我承认,那我也不否认,我真的想死你了,我真的好想见你啊!”
通篇看下来,苏吟歌一张俊脸激动得绯红,心中桃花朵朵开,几乎立刻就想动身去朱武门。然抬头看到林鹫时,心中又生了疑,问:“那猪妖……咳咳,秦璃月是不是遇到什么麻烦了?”
林鹫摇头,正色道:“没有啊,秦姑娘最近一切安好,就是整天嚷嚷无聊来着。”秦姑娘是教他这样说的吧?嗯,是的,一个字没错。
苏吟歌审视他半晌,见他一脸的憨厚样,料定他没有说谎。心中不由又得意起来,如此说来,那猪妖也很想他啊,既然她这么诚恳地写信求他去,那他就……纡尊降贵勉为其难地去一趟吧。
两天后,傍晚,日已西沉,怡情居内光线昏暗晚风徐徐。
璃月独自坐在庭院水池边,三月中旬了,院子里开了好些花,明明是非常亮丽的颜色,不知为何却更显得这庭院深长而寂寞。
皇甫绝的事情,说实话她并没有太大的兴趣,只不过,最近她有些茫然,武功练不上去,也无处可去,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又该做什么?因而,搀和进这件事里,更多的倒像是凑热闹而已。
只是不知苏吟歌那家伙会不会来?如果他不来,抑或来了不肯帮忙,那皇甫绝这厮……还真是麻烦大了。
想到这里,她不禁有些好奇起来,如果她不来,观渡他们难道就等死么?怎么好像她一来所有的事情都落到了她身上了?
难道是故意给她表现机会?呵,那可真是好笑了,她可不屑于让皇甫绝欠她人情……
有人敲门,于这幽静的庭院听来格外清晰。
她一愣,随即又觉可笑,皇甫绝和叶千浔这两个混蛋来时都翻墙,而观渡宴几等人则是让下人通报一声就直接进来,是以这极为正常的敲门倒让她有些不习惯了。
有下人疾步走过拱桥开门去了,璃月仍然半躺在圆台上,想看看来人是谁,却见一直趴在旁边的檀郎突然仰起脖子,湿漉漉的鼻尖在空气中嗅了几嗅,突然弹跳而起向清池那头狂奔而去。
璃月好奇了,什么人让这家伙这么兴奋啊?
支起身子眸光向清池对面的竹林小径淡淡一扫,看到那抹熟悉而又陌生的白影时,微微呆住。
正文63、砸回原形
当他从那稍显暗沉的竹林小径风度宛然地走出来时,璃月恍若看到一轮新月从天际升起,如雪的月光温柔而坚定地驱散黑暗,身周的一切都黯然失色,唯独他光华皎洁遗世独立。
玉无尘。
她第一次见到他时,他十二岁,一晃六年过去了,每次他出现,却还是能让她看得失神。
不同的是,一年之前,每次看到他,觉得心动了,她立马会挨上去撒娇,但如今……
她淡笑着坐起,看着清池对面玉树临风的他,懒洋洋道:“呵,无尘公子大驾光临,有失远迎啊。”
玉无尘微微一笑,清亮的眸子微侧,看着身旁欢腾不已的檀郎,道:“有檀郎迎我已是荣幸之至,怎敢奢望你能来迎我?”边说边云一般从拱桥那头缓步走了过来。
不想仰望他,璃月站起身来,看着这个阔别已久却更显得不染凡尘的俊逸男人,不带丝毫情绪地问:“有事?”
她的表情和语气都堪称疏漠,但玉无尘却无半分的不自然,唇角依然挂着他标志x的月光般的微笑,他问:“明日有空吗?想请你共进晚餐。”
前段时间月潇山庄和血影g在绯水之侧打得如火如荼不分胜负,叶千浔前脚才刚来找过她,他后脚就来请她吃饭。
呵,看起来,他人越长越美,手段却越来越不怎么样了。
璃月心中冷笑,拒绝的话几乎到了喉咙口,但看着他,心中却又峰回路转。
自认识他以来,一直是她在步步沦陷节节败退,最终,一败涂地。对此,她心中一直梗着一口气,她不服,为什么她就不能让他退败沦陷?
是她不够美不够好,不够让他于万丈红尘中回头来瞧一瞧?
可,你看,他分明又自己找上门来了。
不管他出于什么目的,她坚信,在这场游戏中,谁主动,谁最后一定会输。所以,且让她看看,她到底能不能也让他沦陷一次。
对这个男人,自己曾付出过最真挚的感情,不管对错,总需要给自己一个交代。
于是,她嘴角漾起如他一般的微笑,道:“好啊。”
半个时辰的马程,璃月看着暮色中那座建在悬崖上的宅院,一瞬间有了回到月潇山庄临风馆的错觉。
出岫一如既往地提着一盏浅粉色的琉璃灯守在院门外等她。
璃月来之前刚刚沐浴过,穿了一袭月白色蝶纹长裙,长发也没绾,此刻伸手倒是干透了,转眸见身侧正好开着一株红色茶花,随意撷了一朵往鬓边一簪,便跟着出岫进了门。
院内的布置与临风馆画云轩也极为相似,只是看砖瓦雕刻都是新的,貌似建成不久。
进了内室,依然有那样一张玉榻,玉无尘斜倚在上面手执书卷,就如在月潇山庄两人见面时一般。
璃月懒懒地往门框上一倚,道:“此情此景,倒让我想起你我不欢而散的那一夜了。”
要想反败为胜,首先要做的,便是直面失败。
放下书卷,玉无尘笑得自然而又得体,毫无一丝愧疚和尴尬之色。他衣袂翩翩地缓步走过来,一把执起璃月的手,道:“今天花好月圆,提那事多不合时宜,让我们来做些更切情切景的事吧。”说着,朝她眨眨眼睛。
她早知他有调皮的一面,因而对他这样的动作也不以为奇,只是……
面如珠玉眼烁寒星,杜蘅微沁暖玉相携。感觉到骤然加快的心跳声,璃月蓦然警觉,暗忖:不好,好想腻到他怀里去。春天来了,难不成自己也春心萌动春情荡漾了?
嗯,必须保持清醒,如果这次还是自己先沦陷,那么秦璃月,你可以去死了。
玉无尘仿佛没有看到她些微的不自在,拉着她向玉榻后面的移门走去。
穿过移门,面前豁然开朗。
色如碧玉的一方清池,水面上飘着十几朵水晶雕花明珠做蕊的莲花,大红色的花瓣慵懒地迤逦在水面上,清透与妖艳并存。
清池彼岸,一株高逾三丈的红珊瑚犹如一簇冲天的火焰,清颀玲珑的枝上挂着几十盏拳头大小的小银灯,星星点点地倒影在池中,映出一片火树银花。
池边一座圆台,有价无市的绿檀木,橄榄绿色的直条纹理清晰可见,一圈圈犹如久远的年轮,散发着远古的纯然气息和梦幻般的迷离光泽。
圆台上一张白玉矮桌,两边两方攒金丝弹花软垫。
北墙上一窗月明,微风拂来,片片海棠飞雪般飘进窗口,落在绿色的木台上,颜色便愈加地娇艳起来。
璃月随着他在矮桌旁盘腿坐下,看着满桌足有五六十碟的美味佳肴,抬眸看着对面的玉无尘,不解地眨眨眼睛,问:“新建的?是钱多得用不掉呢还是天降横财?”
玉无尘笑得比池上那水晶莲花还美,反问:“于我而言,还有什么可算作横财?”
璃月想了想,也是,这家伙富可敌国,过得比皇帝都奢侈,除非把西武、东仪和南佛的国库送给他,或许才能让他掀开眼皮看一眼。
她一手撑在桌上,小手托着下巴,似笑非笑看着他,调侃道:“该不是真的看上了裴延熙,这算是提前请我吃喜宴吧?”
玉无尘左边的长眉极为撩人地微微一挑,道:“我品味有那么差吗?”
璃月托着下巴的纤长手指在软嫩的脸颊上轻弹着,拖长了音调道:“俗语说,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喂,这菜里没有动手脚吧?”
玉无尘倾过上身,仔细地看着她清艳的小脸蛋,眸中满含笑意,戏谑道:“在你这里,我需要多此一举么?”
该死的自恋!
调情的话……谁不会?
璃月伸出纤纤玉指蘸了一点樱桃蜜,在他鼻头轻点一下,笑着道:“我认为,你很需要。”
刚欲收手,却被他一把攥住。散发着蜜露甜香的手指与他红得自然的唇只差一寸,而他,喜欢吃甜食。
感觉到他手心传来的温润热度,璃月心头微跳,然表面却一脸挑衅地看着他,问:“干吗?”
玉无尘粲然一笑,整齐的牙雪玉一般洁白晶莹,不答反问:“你说呢?”
明明那么爱吃糖的家伙,为什么牙还这么白?老天真是不公平!
璃月一边腹诽一边道:“莫不是想咬我?”
长长的眼睫一垂,掩住了晶莹的眸子。玉无尘低眸看着被自己攥在掌中的这只手,雪白,纤嫩,如玉的指尖一点樱红,怎么看怎么诱人。
看到他缓缓俯下脸时,璃月双颊一阵发烫,欲待把手收回来,又不想收回来,就在她以为他会含住她指尖时,却感到他微凉的鼻尖在她手背上轻轻一蹭,将鼻尖沾上的樱桃蜜尽数蹭上她的如玉雪肤,然后放手,抬头,笑道:“闯了祸哪那么容易走?”
“哼!睚眦必报的家伙!”璃月收回手,不以为意地将指尖放入自己口中,抿去那一丝甜意,借以掩饰刚刚有些纷乱的心绪。
抬头,却见他目光清亮地看着她的唇,见她看过来,竟有一丝局促地移开视线低头看向自己面前的碗碟,少时,执起酒壶给璃月斟了一杯酒,道:“你最爱的金风玉露,今天可以开怀畅饮。”
其实早在他斟酒之时,璃月已经闻出了酒香,低眸一看,酒色纯洌芬芳馥郁,往昔的记忆于这酒香中层层浮现,她敛眸,道:“难得你记得。”
金风玉露产于西武南方神秘的深山酒坊之中,用佛手、桂花、金橘、茵陈、玫瑰等配以多种中药泡制而成,色泽瑰丽,红、绿、黄、紫无不晶莹剔透,花果之香浓郁,入口醇甜回味悠长,是专为西武皇室上贡的御酒,市面上g本买不到。
三年前年前玉无尘的表妹,也就是西武十四公主皇甫殊华去九华山时带了几坛,璃月因而有幸得尝。
玉无尘为自己也斟了一杯,抬眸道:“你喜欢的东西,我从来不忘。”
两人举起杯,璃月笑得妖娆:“是吗?如此深情厚谊,我该如何感谢你呢?”
玉无尘微微叹息,道:“到底是生疏了。璃月,我知你心中还是怨我。”
这是何意?想来苦r计么?
璃月举起酒杯,浅笑道:“你不是从来都对我有信心么,如今看来,你低估了我的遗忘能力啊。”
玉无尘抬头看她,眸光如清泓两泉,清透,却看不透。
良久,他又微微笑了起来,带着一丝难以捉的意味,道:“或许吧。”
……
素来喜欢吃的美味佳肴今夜吃得食不知味,但酒却的确比平时喝得多。
酒至半酣,她有些热,离席踱到窗边,手扶窗棂仰头吹风。
“近来过得可好?”身后传来玉无尘的声音。
她侧过身,看着他笑问:“依你看呢?”
玉无尘侧首看着窗口的女孩,粉色的花瓣蝶一般翩跹地落在她的肩头发上,月光下,她的眸子似两颗华光璀璨的水晶,光耀夺目。微酡的小脸在那似笑非笑的表情中静静地向他阐释着,什么叫做豆蔻年华,什么叫做颠倒众生。
“伴花眠你的房间仍旧为你保留着。”他扬起笑容。
璃月转过身子,留给他一个纤柔优美的背影,道:“难道你还指望我回去为你招揽生意不成?”
他轻笑,道:“你总是将我想的这样坏。”
璃月趴在窗棂上,山中起雾了,一层层地弥漫过来,登时就将月色冲淡。
酒意稍退了一些,璃月正待转身归席,一双手却从后面伸来,拢起她的满头青丝,茶花掉落地上,她僵住了身子。
现在是怎样?苦r计不成,换用美男计么?
如墨的长发在如玉的手指间飞泻,他极为熟练地绕了几下,盘成一个松松垮垮的发髻,不知从哪抽出一支直长如一线月光般的玉簪,c上发髻。然后收手站在一边。
璃月伸手了,转身看着他,不解问道:“什么意思?”
玉无尘笑容清澈,道:“一时兴起。”
在同龄的女子中间,她不算矮,但比她大一岁的玉无尘却比她高半个头,她仰头看着他,迷离的月色下,她看不清他的目光,只是觉得,这个男人,不管近看远看,正面看侧面看,都毫无瑕疵,完美得有些让人不敢接近。
心中筑着墙,但无可否认,撇开其他不谈,光就外貌而言,玉无尘,很让她垂涎。
春夜的风太柔和了吧,为何吹得人心中有些酥痒?
一片海棠落在她的额上,粉粉的一片,晶莹动人。
他抬手,想为她拈去,手指刚刚触及那光洁的额头,花瓣却自行滑落下来。
适时的勾引似乎成了天x,g本不用斟酌思量,她垂下浓密的长睫,双颊娇红。
月光陷入甜蜜的y影中,心在悸动中等待,他的气息不知何时已这般接近,以至于她能清楚地感觉到他呼吸的不稳。
她知道两人的唇近在咫尺,她也非常希望能再次品尝他的味道,但,就在他的唇即将碰到她唇瓣的一刹,她伸指顶住了他的x膛。
他动作一顿,她弯起嘴角,笑着低喃:“醉了么?”
短暂的僵持后,他退了开去,有些仓促地转头看向窗外,轻声道:“起雾了。”
璃月看着他分明有些嫣红的脸颊,唇角的微笑愈加的妖艳起来,轻轻地伸了个懒腰,心满意足道:“家里有人等我,若无其他事,我走了。”
玉无尘侧眸看她,眸中似抑着某种情绪,然嘴角却终究笑了起来,点头,道:“让出岫送你。”
璃月转身,头也不回,道:“不用,我认得路。”走到门侧又停了停,回眸一笑,道:“出于礼貌,还是说声谢谢吧。”
玉无尘莞尔。
璃月笑着拉开移门走了出去。
回到怡情居,她净了手脸,然后坐在妆台前看着镜中的自己。不想去想,但她委实感到不解。
玉无尘不远千里地跑来请她吃饭,席间却什么都没说,这委实不像是他能做的事。
她可不会自恋到以为他是因为想念她而特意过来见她一面。
那么……他用意何在?
百思不得其解。
她伸手拔下发髻上那g他亲手挽上的簪子。
没有花纹,没有点缀,只是细而长的一g簪,却有着无与伦比的质感和光泽,就像暗夜中从云层边缘倾泻而下的一线月光,带着一种仿似来自远古般恒定的优美内涵。
就如,赠她这支簪的人一样,绝无仅有的美。
心中突然有些烦躁,她起身回头,却发现屋中桌上大大小小放着好多锦盒,过去打开一看,都是些珠宝首饰锦衣华群。
她出门唤来园中侍女,问她屋里那些东西是怎么回事。
侍女道是观渡命人送来的,说是贺她十七岁生辰之喜。
十七岁生辰?今天,是三月十六?
蓦然想起,在月潇山庄的那五年,每年三月十六,他都会和她一起共度,难道……这次,也是?
你总是将我想的这样坏。
今夜,他如是道。
可……玉无尘,你告诉我,我该如何将你想的不坏呢?你差一点要了我的命。
林鹫很郁闷,非常郁闷。
话说这苏大少也真够怪的,自收到那封信后,当天晚上就拉着他出了天一岛,一路快船加飞奔,仅仅用了五天就到了朱武门,害他差点没累到吐血。
可进了城门,他大爷又不知发什么颠,找了间客栈住了下来,既不去怡情居也不去曦王府,天天在街上闲逛。
这不,一晃又五天过去了。
这日,林鹫实在忍无可忍了,对苏吟歌道:“苏少爷,你若愿意在这城内玩你就一个人玩吧,我先去向秦姑娘复命了。”
正在街边看香包看得津津有味的苏吟歌回过身来,见林鹫一脸的不耐,直起腰,紫光流转的玉箫在手中转了几圈,道:“走吧,这城里也没什么好玩的。”
林鹫脚下一个踉跄,没什么好玩的还玩五天,要是好玩的话还不玩五个月?
抹抹额角的冷汗,他领着苏吟歌向怡情居走去。
刚到门口便见一道金黄的身影嗖地蹿了出来,林鹫慌忙往旁边一闪,差点给撞个正着,还未回过神来,耳边又传来一声暴喝:“你个y兽!让你整天夜不归宿,我阉了你!”
话音未落,一只不明物体迎面飞来,林鹫反应敏捷,眼疾手快地一个蹲身,跟在他后面的苏吟歌却倒了霉,猝不及防间被砸了个正着。
伸手从脸上抓下那不明物体一看,竟然是只半新不旧的绣鞋,苏吟歌顿时一张俊脸黑如锅底。
抬头一看,只见璃月赤着双足呼哧呼哧地追出门来,手中还捏着一只绣鞋,到了门口台阶上左右一看,指着左颊上印着一只鞋印一脸愣怔的苏吟歌骂道:“y兽!你以为变成毒舌我就不敢砸你了?看我不把你砸回原形!”说着,又一只绣鞋飞了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