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静默地吁出口气，正要提笔再写，只听外头两声叩门声响，却是王钦在外道：“皇上，永和宫玫贵人送了东西来请圣上过目，皇上您要不要看看？”
皇帝犹豫片刻，便搁下笔道：“拿来朕瞧瞧吧。”
王钦答应着推门进来，却是在黄鹂鸣枝子福红漆托盘里搁着叠婴儿衣裳。皇帝时未解，便问：“这是什么？”
王钦恭声道：“玫贵人说，听闻皇上辛苦手抄《往生咒》化与小公主，所以想把之前亲手做的给小公主穿的衣裳同焚化，即便小公主在人世间穿不上遭，到了极乐世界也不会受冻凄寒。”
皇帝的神色间闪过丝凄楚之色，如懿便道：“皇上，玫贵人忆女心切，您还是成全了她吧。”
皇帝点点头：“朕准了，你告诉她，便留在自己宫里焚化吧。”
王钦又道：“玫贵人说，今晚亥时刻是半个月前小公主出生的时辰，希望皇上能亲临永和宫，陪玫贵人同焚化这些衣裳，以尽哀思。”他凑上前几步，翻起盘中的衣裳：“这些衣裳都是玫贵人亲手做的，皇上看看这针线，定是花了不少工夫的。玫贵人慈母之心，可钦可叹啊！”他随手翻起，直露出盘底上子福婴儿嬉戏图来。皇帝眼中动，本已心软，可是目光触及盘底憨态可掬的婴儿图案，不觉闪过层蒙眬泪意，那泪意似结了薄薄层碎冰般，凝住了层层寒气。
皇帝问：“这个托盘是哪里来的？”
王钦赔笑道：“还能哪儿来的？是永和宫连着衣裳同送来的。皇上要不信，送衣裳的小贵子还在殿外候着呢。”
皇帝眸中微冷，再也不看那些衣裳：“去告诉玫贵人，她还在月中，朕不宜探望，这些事她这个做额娘的力完成就是了。”
王钦立时退下。如懿见皇帝面色不善，忙含笑问道：“伺候玫贵人的宫人真是不当心，玫贵人不能平安诞育皇嗣，他们还用这样婴儿嬉戏的图案，玫贵人看见了岂不刺心？”
皇帝颓然坐倒在椅上，长叹道：“朕看见那些健全的孩子，便会想到玫贵人所生的孩儿，如此畸形可怖，诚如皇后所言，是孽种妖胎。偏偏玫贵人自己懵然不知，她无心所选，却让朕不得不想起那个可怕的孩子。”他握住如懿的手，神色如个凄惶而无助的孩子：“如懿，你告诉朕，是不是朕无福失德，才会与玫贵人生下这样的孩子？是不是？”
如懿心头搐，忙安慰道：“怎么会？皇上初登大宝，乃天命所佑。这个孩子，纯属意外而已。”
皇帝的脸贴在如懿温热的手心之上：“就是因为朕初登大宝，所以才不安。玫贵人的孩子，是朕登基之后的第个孩子……”
皇帝话音未落，却听有风声伴着殿门悠长的吱呀之声同扑入。如懿抬首，却见皇后独自在殿门内，衣袂翩然，颇有正大仙容之姿。
她端然迈进，步个沉稳，定定道：“皇上安心。这个孩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