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不觉凛然:“那么,你的意思是……”
如懿乌黑的眸子里有幽幽的柔光闪烁:“既然博尔济吉特部直是至亲,那么与至亲联结,密不可分,便由自己的女儿嫁去,才是最好最稳当的。”
皇帝郁然道:“纯贵妃的和嘉公主璟妍还小,朕何尝不知道璟瑟是最合适的,可永琮死了才没久,璟瑟是皇后唯的孩子,朕怎么再忍心教皇后承受生离之苦。”
如懿的眼波里涟漪潋滟,仿佛是夜色的深沉:“和敬公主是皇后唯的孩子,又是皇上的长女。但国有重用,公主首先是帝王家臣,然后才是父母之女。皇后向说嫔妃先是皇上臣子,然后才是侍奉皇上的枕边人。皇后以此教导后宫嫔妃,自然也如此教导公主。”
皇帝颇有几分伤感不舍:“朕有六个儿子,公主却只有璟瑟和璟妍两个。
璟瑟自幼承欢膝下,朕自然是有些舍不得。最好她嫁得近些,每日都在眼前。
这件事,许朕再想想。”
皇帝这别,两日都没有到嫔妃宫中来,也不往太后宫中请安,太后自得了要下嫁公主的消息,兼知是柔淑下嫁的可能最大,急得两天两夜没有合眼。但太后在先帝身边年,却是极沉得住气的,虽然心急如焚,但对着底下的宫人却是如常和缓坦然,只是暗中叮嘱福珈道:“去告诉舒嫔和玫嫔,养兵千日用兵时,是该要她们去好好劝皇帝的时候了。那些朝中的老臣虽然看在先帝的颜面上肯为哀家进言,力劝皇帝不要再嫁幼妹,但他们的话哪里比得上枕头风的厉害。”
福珈答应了声,又道:“可,娴贵妃那边下午来过人,说是请太后定要知会朝臣们,以力陈柔淑长公主下嫁的益处为由,极力劝谏。”
太后眉眼间隐隐有青色的憔悴之意,支着下颌道:“她居然这样说?也不知是真心假意,别害了哀家唯的女儿才好。”
福珈低低道:“太后……”
太后蹙眉良久,支青玉凤钗垂下的玉流苏停在她耳畔纹丝不动。良久,太后的身体微微震,恍然含笑道:“这个如懿……哀家是小瞧她了。福珈,按娴贵妃所言,去叮嘱玫嫔与舒嫔,还有朝中几位老臣。快去!快去!”
玫嫔和舒嫔是太后手调教出来的人,如何不落力劝谏。果然,两日后皇帝下了口谕,要如懿与绿筠前往先行劝说,要和敬公主接受下嫁博尔济吉特部之议。
彼时绿筠尚未过来,蕊姬伴着如懿闲坐,听闻此事,便冷笑道:“和敬公主是皇后所生,皇后定常常在公主跟前怨及娘娘和咱们这些人,所以公主才会常常口出狂言,少不得还在皇上面前有不少不中听的话。我倒在想,皇后的孩子个接着个不在跟前了,她是怎样的心情!”
如懿轻笑道:“皇后要心疼也是有的,这些日子她日日陪着皇上,夫妻见面的情分,或许本宫与纯贵妃才劝好公主愿意下嫁,她三言两语便能挑回去了。”
蕊姬神秘地摇摇头:“娴贵妃还不知道么,皇后怕是顾不过来了呢。这些日子您看着她气色极好,内里却虚到了极处,每日里悄悄拿药吊着,所以都不敢留皇上在自己宫里呢。”
如懿眉心动,只是含笑:“还是妹妹聪慧仔细。”说罢,便有小太监通传,说绿筠已然到了门口,邀了她同往公主住处去,蕊姬便也告退不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