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懿轻嗤,却也淡然:“天下人家,莫不如是。”她又笑,“当年得罪公主,不想公主如此记仇,看来哪日必得好好请上桌筵席,向公主赔罪。”
说着,太后也笑了,道:“你们便时太闲,记着这个论那个。少旧事了,还来说嘴。”
噫!不意真有今日。
可放下旧日种种恩怨仇隙,笑语饷。
那,那些曾经放不开的情仇,都是哪里来的呢?莫不真是自寻烦恼。那此刻放不下的,又算什么呢?
她轻轻叹息,坐看天际云起云散,飞鸟四逸。
时近盛夏,京中晴日无云,已经渐渐酷热。因达瓦齐受降之故,李朝等属国也纷纷来贺,派使臣入京,朝中派喜庆之气。只是因着两位小公主新丧不久,皇帝也无意前往圆明园避暑,只在宫中忙于平定准噶尔之后的种种事宜。
如懿午睡初醒,饮了碗酸梅汁,便抚着胸口道:“吃得絮了,没什么味道,反而胸闷得很。”
容珮笑道:“这几日天热,娘娘的胃口不好,总是烦闷难受……”
容珮的话未完,如懿已经横了她眼:“不相干的话不要说,扶本宫起身梳妆,咱们去看看皇上。”
午后的养心殿安静的近乎寂寞,皇帝独立于窗下,长风悠然,拂起他衣炔翩翩,如白鹤舒展的翅,游逸于天际。他的背影肃肃,宛如谛仙。这般无人时,如懿凝望向他,宛若凝望着少年时与他相处的时光,唯有他,唯有自己,再没有别人来打扰他们的宁静。
皇帝的沉醉,在于壁上悬挂的巨幅地图,喃喃道:“准噶尔诸部入图......其山川道里应详细相度,载入皇辇全图。自圣祖康熙时至今,三代的梦想与期盼,朕终于实现了。”他兴奋地看向如懿,满眼沉着与喜悦,“如懿,朕已经命人重新绘制新疆地图,将准噶尔之地完整画入。又吩咐在避暑山庄东北面的普宁寺,以满,汉,蒙,藏四种文字刻碑记述我大清平定准噶尔部的历程,定名《平定准噶尔后勒铭伊犁之碑》。你说可好?”
如懿分享着他的快乐,并肩立于他身旁:“皇上完成先祖之愿,理当普天同庆,以告慰列祖列宗。”她微微垂首,靠在他肩上,“臣妾最高兴d是,皇上的山河万里,宏图挥鞭之中,是臣妾何皇上同经历的。”
皇帝的笑容清湛,抵着她的额头道:“如懿,你这样的话,朕最欢喜。”皇帝指点着万里巨图,挥斥方遒,“平定准噶尔后,便是天山带的不肯驯服于朕的寒部,还有江南的不服士子,虽然明面上不敢反抗我大清,但暗中诋毁,写诗嘲讽的不在少数,甚至蔚然成风。”
如懿摇摇手中的轻罗素纱小扇,送上细细清凉:“士子们都是文人,顶背后牢骚几句,皇上不必在意。”
皇帝冷哼道:“先祖顺治爷宠幸汉臣,他们就敢说出若要天下安,复发留衣冠,这种大逆不道的话。康熙爷与先帝都极重视民间言论,尤其百姓愚昧,极易受到这些文人士子的蛊惑。
如懿听皇帝说起政事,只得到:“是。”
皇帝侃侃而谈:“不止民间如此,朕的朝廷里难道就清静么?广西巡抚卫哲治告内阁学士胡中藻自负文才,不满朝廷,写诗诽谤。你可知他都写了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