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言出,四座皆惊。然而并无人应答,也不屑于应答。如懿亦只是用银签签了枚樱桃滑入口中,以丝不易察觉的冷笑默然相对。倒是婉嫔想要说些什么缓和这种诡异的沉默,绿筠忙悄悄按住了她的手,示意她不要言。
海兰有些怯怯地适时添上句道:“福泽与否,还真不好说,但是圣祖康熙爷幼年得了场天花,人人以为是逃不过去的劫难,后来也只是落了几点小小瘢痕,丝毫不影响圣祖的天纵英明。”
玉妍以为众人被震慑住,衔了缕冷笑道:“所以,别以为本宫的孩子时不得皇上宠爱,或是有了些许残疾,便轻慢了他们。孩子们的福气,都在后头呢。”
绿筠实在按捺不住:“本宫的三阿哥是不算聪明伶俐,如撇开三阿哥不算,四阿哥也算是皇帝诸子中最年长的。但年长算什么,比谁的胡须长么?现放着皇后娘娘的十二阿哥在呢,哪位皇子的福气也比不上十二阿哥这位嫡子呀!”
如懿看眼绿筠,谨慎道:“纯贵妃此言差矣!十二阿哥尚且年幼,贤愚如何尚是未知之数。何况嫡子又如何?太祖努尔哈赤的嫡子褚英和圣祖康熙爷的嫡子允礽都因谋逆不孝而被废了太子之位,这便是警戒后人,不要以嫡庶分尊卑贤愚。孩子们自己争气,才是最要紧的。便是眼下还没有孩子的,也不必心急。皇上正当盛年,妹妹们也绮年玉貌,什么福气怕等不到呢。”
语既出,嫔妃们皆是敬服。绿筠率先起身,领了众人等行礼:“皇后娘娘教诲,臣妾们谨记在心。”
玉妍伫立其中,未曾躬身,愈加显得格格不入,她只得屈身福了福:“臣妾明白了。”
如懿拨拨手边小几上珊瑚釉粉彩花鸟纹瓷瓶里供着的大把几欲滴露的红色芍药,翠茎红蕊,映叶情。她温和的笑容中带了丝沉郁的告诫:“今日阶前红芍药,几花欲老几花新。开时不解比色相,落后始知如幻身。许事繁华得意只在时,妹妹们也不必过于执着眼前,还是求求后福吧。”她说罢,起身来,意欲转入内殿。可是才迈步,脚下个踉跄,人便斜斜滑了下去。
容珮惊叫声,忙忙和扑过来的海兰起牢牢扶住,迭声唤道:“太医!快请太医!”
如懿的不适晕眩,自然引来了皇帝的关照与陪伴。她闭目和衣躺在床上,听着皇帝的脚步挟着风声而入,不觉含了丝浅笑。
江与彬跪在床前请脉良久,却是脸喜色,向急急赶来的皇帝道:“恭喜皇上,恭喜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并非凤体不适,而是有喜了!而且已经三个月了。”
窗外的石榴树影映在湖碧窗纱上,风移影动,花枝姗姗,欹然生姿。如懿脸惊诧与意外,想要笑,却先落了晶莹的泪:“臣妾这几个月晕眩烦闷,原以为是生璟兕的时候落下的病根,没想到竟是有喜了。”她握住皇帝的手,依依道,“皇上,是不是璟兕在天有灵,怕臣妾与皇上膝下寂寞,所以又转世投胎,来做咱们的孩子了。”
因着两位公主早夭,皇帝郁郁日,如今听闻如懿再度有孕的喜讯,常日阴霾扫而空,拥着如懿的肩,眼中不觉泛了泪光:“是。璟兕知道咱们想她,所以又回来了。”
海兰与忻妃陪在如懿身边,脸惊喜,忻妃是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