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要死了,胡秀莲更是要气疯了。打得手疼她忙转身找了一圈,找到烧火棍,拿起来过来想也不想直接抡到宁兰腿上,“你还敢顶嘴!我叫你顶嘴!”
在宁兰腿上狠抽了十来下,胡秀莲停下来,气喘吁吁看着她说:“那我今天就好好调教调教你,这家里哪怕一块砖一块瓦都是你弟弟的,没有你的份,你迟早是要嫁人的!供你上完了高中,在你身上花了那么多钱,毕业了不想着怎么挣钱供你弟弟上学盖房子娶媳妇,倒想着怎么要家里钱,不给就偷,你良心被狗吃了!有你这么当姐姐的?”
宁兰红着眼眶盯着胡秀莲,一瞬间目光里甚至生出了怨毒。以前有宁香在的时候,她一直觉得自己和宁波宁洋没差。经过这一回才知道,她连宁波宁洋一根头发丝都比不上。
以前她没有遇到过特别为难的事情,是因为有宁香在上头给她顶着,帮她解决问题,让她可以和宁波宁洋享受差不多的待遇,她就真以为自己和宁波宁洋一样了。
而在她觉得自己和宁波宁洋没差的时候,却从没想过,为什么宁香和他们三个不一样,为什么宁香和宁金生、胡秀莲是一样的,每天辛苦劳作挣钱,养着她和宁波宁洋。她理所当然地享受着这一切,一直觉得那就是宁香应该做的,从没觉得有任何问题。
现在宁香和家里决裂了,不再帮衬家里半分,宁金生和胡秀莲把所有压力一股脑甩她身上,她瞬间就受不了了,满脑子都只有三个字——凭什么?
家里的钱全是宁波宁洋的,她不可以用家里一分钱,哪怕是真正需要。不但不可以用,她还得想办法往家里挣钱,得攒钱给宁波宁洋读书盖房子娶媳妇,不然就是没良心的白眼狼,到底凭什么?
心里憋得喘不上气,宁兰就这么红着眼眶满站着不动,只是腿上被打过的部位微微往里弯着。因为很疼,还怕烧火棍再抡上来,所以她没有站直。
胡秀莲也打累了,两只手掌打得全麻。看宁兰不再说话顶嘴,她喘着气回身去灶后坐下来,没了多余的力气,嗓子也骂哑了,已经累得话都说不出来了。
宁波宁洋正义得很,觉得自己做了件大好事。这时代就兴检举揭发,就算是亲姐姐,只要知道,就要检举,必须不能让坏人逃过惩罚!
宁金生则坐在桌边死盯着宁兰,目光像两把刀子一样,在她身上凌迟她。他也是气得胸口都快要炸了,这会看着宁兰说:“你已经是大人了,也该承担起家里的责任了,而不是还伸手要钱,不给还敢偷!说你两句打你两下还不服气顶嘴!像话不像话的?”
宁兰移动目光扫他一眼,怕继续挨打所以没再出声说话。她开口必是顶嘴,不顶嘴她压根没什么可说的。不敢再顶嘴说话,她也不敢负气离家出走,于是在原地站一会之后,还是回到灶边舀猪食去了。
她顶着一头一脸的红指印子,两条腿疼得一直抖,但还是坚持舀好猪食,咬牙拎了出去。
等她出去后,胡秀莲坐在灶后虚着气说:“养了两个丫头,没一个好东西。”
宁金生开口就是:“你养的你有脸在这说!”
胡秀莲又被骂得没回出嘴,好像孩子养得好不好,真的就全是她一个人的责任一样。两个女儿都没养好,她真就把这责任揽到自己身上了。
结果宁洋这时候忽冒出来一句:“养不教,父之过。”
听到这话,胡秀莲嘴角没忍住咧一下,差一点笑出来。结果宁金生眼睛一瞪,盯着宁洋斥道:“小猢狲,你说什么呢?信不信老子抽你?”
宁洋连忙抿住嘴唇闭嘴,不说了。
刚才宁兰刚被打过,他相信宁金生真会抽他,而且很疼。
第026章
宁兰出去把猪食倒进猪食槽里,一边倒腿一边抖,眼泪滑到抿紧的嘴巴间,入口咸咸的。她没有抬手去擦,倒完猪食就在猪圈外坐下来,任眼泪往下掉。
冬天昼短,这时候天色已经黑透了,她没有让自己发出任何声响,只是坐着掉眼泪。眼睛好像在看着远方,其实被泪水糊了视线,什么都看不到。
哭了好一阵,她才抬手抹掉眼泪,拎上猪食桶又回屋里去。
胡秀莲已经做好饭,把饭菜端上了桌。一家五口坐下来吃饭,因为宁兰偷鸡蛋的事情,家里的气氛一时间好不了,起先没有任何人开口说话。
隔了一会,还是宁金生先开口,看向宁波宁洋说:“对了,这个鸡蛋的事情,你俩谁都不准给我出去说,晓得吧?”
宁波宁洋立马回问:“为什么?”
宁金生清清嗓子,“让你们别说就别说,说出去咱家会招人骂,能不能懂?”
宁波还是问:“招谁骂?”
宁金生真是忍不住生气,深吸一口气稳住道:“你娘把人家赵彩秀冤枉了,两人还打得你死我活的,人家现在没再找过来闹,已经是息事宁人了。你们要是把这事说出去,你二姐的人品和名声可就臭了,赵彩秀不得带她男人再来找麻烦?这样一闹,咱家在生产队还怎么做人?你们大姐的事,到现在还有人说闲话呢。”
他家不把这事真相说出去,就没人知道到底是谁偷了鸡蛋。反正都是没有证据的事情,赵彩秀也不承认,大家纯看个热闹,谁也不用真正为这事负责。
而且因为有胡秀莲事先把这事怪到了赵彩秀头上,别人也只能背地后暗戳戳怀疑赵彩秀,而不会怀疑到宁兰头上,也就没有知道他家的这件家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