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看向王帝师,“真对不住,把您的衣裳弄脏了还弄破了。”
王帝师“呵呵”一笑:“没事。”
语毕,转身,随房妈妈一道跨出了花厅。
华珠朝他背影看去,只觉衣衫的缝隙里,若隐若现地有个暗暗的胎记。
回到海棠院是已是夜里,华珠洗漱完毕,躺在柔软的大床上,相思成灾。琅琊与京城相距千里,一张纸条过去,第二天才能收到回复,简直是快把人磨死了。华珠睡不着,便到外院走走。
夜深,大家都睡了,只有海棠树下一名黑衣、黑面具的少年静静站着,仰望苍穹,通身都散发着一股催泪的落寞与哀凉。
自从颖萝死后,流风便喜欢深夜望天了。
因为流风不停地追问颖萝到底去了哪里,廖子承不得已只能告诉他,颖萝变成了天生的一颗星星。等我们到了一定的时候,也全都会变成星星。那时,他和颖萝就可以相遇了。
他一定在看,颖萝是哪一颗星星。
“流风。”华珠走近他,轻声问,“饿不饿?我屋里有糖果和点心,拿点儿给你吃。”
流风不理华珠。
华珠知道流风在廖子承心里的地位,试图与他更亲近一些,便探出手,想拍拍他的手。
谁料,流风像被雷劈了似的,遽然跳开。
除了廖子承和颖萝,他不习惯别人的触碰,连华珠的也不行。华珠暗暗一叹,转身入内,把一壶温水、三盘软香小点、一盘水果、一盘糖果放在了石桌上:“早点儿歇息,别看太久,颖萝也要睡觉的,你不睡,她舍不得睡,会累到。”
流风闻言,回头看了华珠一眼,也不知明白没明白。
接下来的一段时间,华珠一门心思准备喜服和嫁衣。年丽珠在秦姨娘那儿过得并不安生,顾家的亲事是梅姨娘耍手段抢来的,梅姨娘擅制香,送了年希珠一盒胭脂,刚好那胭脂里掺了刺激性大的材料,令年希珠起了皮疹。梅姨娘又托人将消息传到顾家,说年希珠得了天花,顾家立刻点名要了年丽珠。为这事儿,秦姨娘气得吐血三升。是以,年丽珠搬入她的院子后,她几乎是三天两头刁难年丽珠。
“姨娘,我的菜里为什么没有肉?”
秦姨娘就笑了:“呵呵,夫人之前不是发话了,说你吃什么五小姐便吃什么吗?五小姐现在要减肥,需要吃素,所以你也只能吃素了。”
这是什么狗屁逻辑?
年丽珠是长身体的年纪,秦姨娘又不给她吃饱,她时常饿得头晕眼花,没办法,她只能厚着脸皮求上了海棠院。
华珠而今是嫡女,三荤三素一甜汤一肉汤,外加各种珍稀水果,不过是多双筷子的事儿,华珠没拒绝。
年丽珠尝到了甜头,索性把缎子与绣篮提到了海棠院,白天与华珠一起绣嫁衣,晚上再回秦姨娘那儿睡觉。
年丽珠咬断线头,看着华珠一针一线地绣着手中的大红喜服,就笑了笑,问:“子承哥哥的喜服也要二姐姐亲手做吗?”
“嗯。”华珠点了点头,收了线,举起喜服看了看,又问年丽珠,“好看不?”
年丽珠的脑海里不由自主地浮现起廖子承穿上它时俊美得不可方物的样子,脸颊一红:“好看。”
华珠甜甜一笑,叠好喜服,又拿起一双鞋,一并交给巧儿:“送到帝师府。”
绣嫁衣、备嫁妆、学规矩,时间过得飞快,转眼已是七月十七,闺阁的最后一夜。明天,她们便不再是年家女,而是廖家、顾家媳。
再多的不快,也被这种别样的离别冲得淡淡。
三姐妹穿着薄薄的亵衣,华珠粉红、年丽珠淡紫、年希珠乳白,像三个可心可口糯米团子,躺在华珠的大床上。
“二姐姐,你说姐夫回来了吗?明天就要迎亲了呢。”年希珠翻过身,半趴在华珠身侧,瞪大眸子问她。
华珠睁眼望着帐幔的吊顶,欣喜自心底一点一点勃发而出,构成唇角一线优美的笑弧:“他会来娶我的!”
年丽珠躺在华珠的另外一侧,小手握住了华珠的,因紧张而微微颤抖,连声音也微微颤抖:“明天就要嫁了,那本书……你……你看了吗?”
华珠的脸一阵燥热:“看了,你呢?”
年丽珠羞得捂住眉眼:“嗯,也看了。”
“什么书?我也要看!”年希珠不满地皱眉。
华珠与年丽珠对视了一眼,“噗嗤”笑出了声。
年希珠急了,一屁股坐起来,瞪着她俩:“老实交代,什么书?快拿给我看!”
华珠慢悠悠地笑了笑,颇有些得意:“嫁人了才能看的,你这黄毛丫头还没到看的时候。”
“什么黄毛丫头?我也就小你几个月!快拿来!”年希珠低声呵斥。
年丽珠抿唇偷笑,冲年希珠使了个眼色。
年希珠眼眸一瞪,一把摸入枕头下,从里边儿抽出一本册子来。
华珠大惊,忙起身去夺。
年希珠胖归胖,身手却灵活,她一闪,赤脚跳下地,翻开了手里的册子。一看,血气上涌,脸涨成了猪肝色:“不要脸!居然看这种东西!”
把册子一丢!刚好砸在了扑哧着翅膀落在窗台的鸟爷头上,鸟爷两眼一翻,晕了过去!
这回,换华珠赤脚跳下地了,捧起晕过去的小鸟儿,杏眼圆瞪道:“要看的是你,嫌弃的也是你,再乱砸我东西,就回你自己院子睡去。”
年希珠吐了吐舌头,又扮了个鬼脸,白眼一翻,坐回了床上。
年丽珠就看向华珠,见华珠从小鸟儿的腿上解下一根丝带和一张蓝色的小纸条,华珠很小心地摊开纸条,脸上渐渐扬起一抹喜到骨子里的笑。
年丽珠坐起身,穿了鞋子来到华珠身后,趁华珠不备,一把抢过纸条,高高举起,念了起来:“二猪,在干什么?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