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我们在琅琊遇到的赤焰案件一样,都是极为简单的道理,只是大家把它想得太复杂了。”廖子承提笔,在白纸上画了六个格子,“把神婆给你看的木板上的颜色写下来。”
华珠从廖子承手中接过笔,指尖碰到他的,仿佛触电一般,差点把笔掉下来。定了定神,华珠冥思苦想,片刻后摇头:“我不记得了。我只记得我写的答案,橙色和白色。”
廖子承就道:“赤、黄、绿、青、蓝、紫、木板边缘是两条黑棕色镶了几朵金银小花的框。”
“你这么一说,好像是的。”
廖子承比了个手势:“她先拿出六色板,表面上测试你对颜色的分辨能力,实际是希望你在潜意识中记住这几种颜色。那么,你在写下两种颜色时,为了增加不被猜中的几率,会下意识地选择陌生一些的颜色。”
“排除掉她刻意让我加深印象的颜色,便只剩橙色与白色。刚刚她给你的板子也是相同的原理,只是颜色有所变化,所以你故意让她猜中。”华珠蹙了蹙眉,“说起来,这个神婆很懂得揣度人心!那你又是怎么没让她猜中愿望的?”
“她所谓的猜中愿望,不过是找了个托儿站在我们身后,偷看我们写的东西,然后用唇语告诉她。昨天的托儿是谁我不清楚,今天的却一定是小莲。”廖子承淡笑着说完,从信封里抽出刚刚写下的愿望。
华珠拿起来一看,目瞪口呆,西洋文?!
“写的什么啊?”华珠倒是认得几个西洋字母,但拼一块儿不晓得意思。
廖子承把纸条折进手里,长睫轻轻一颤:“胡乱写的,没什么。”
没什么为什么你的耳朵会红?华珠眯了眯眼,又不好当着染千桦和颖萝的面打破砂锅问到底,只得话锋一转:“五个号码球的玄机我知道,但真假凤凰令呢?我似乎……嗯……有些明白了。”
说着,华珠拿起真凤凰令和假凤凰令,摸起来完全相同,乍一看的话,假凤凰令的正面画了女道士的侧脸。
华珠掂了掂,说道:“两枚令牌,每一枚有两面,一共是四面。假凤凰令的两面是神婆与太后,真凤凰令的两面是太后与太后。每一面被抽中的机会是四分之一。但如果一抽出来便是神婆那一面,她必须重抽。也就是说,她的两个四分之一中,有一个是无效的。而你的两个四分之一全都是有效的,你比她多一倍的获胜机会,难怪稳赢不输了。”
再简单一点,这四面分别是:神婆、太后、太后、太后。廖子承占了四分之三,不赢没天理了。
这一局的必胜法不在于怎么抽令牌,而在于一定要让对方选神婆那一面。
这个男人,居然用如此简单的问题,把所有人都绕了进去。
这才是天下第一坑啊。
华珠实在……哭笑不得:“这招跟谁学的?”
廖子承的眼皮子动了动:“甲斐谷忍。”
“哪里人?”
“日本。”
“嗯?”
“东瀛。”
华珠一头雾水,不过对于他时常蹦出一些奇奇怪怪的人物和事件已经习以为常,便不再深究。
几人又坐了一会儿,雨势越演越烈,从大雨变成了暴雨。
哐啷。
门被撞开。
一名锦衣华服男子用氅衣遮住一名身姿娇弱的女子奔入了房间。男子浑身被淋湿,护在怀中的女子却只湿了裙裾与鞋子。
雨水将男子的脸刷得惨白,可依然不影响他得天独厚的美貌,这是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剑眉斜飞入鬓,凤眸狭长清亮,并不夸张的鹰钩鼻,淡色优美的薄唇,光洁精致的下颚……
一滴雨水顺着下颚晃了晃,滴在地板上,掷地有声。
华珠收回视线,她认得他,长乐公主的驸马。
被他抱在怀中的女子,应该就是长乐公主了。
“到了吗?”长乐公主不耐烦地娇问了一声,推开陈轩罩在她头顶的氅衣,一张美如璞玉的俏脸浮现在了众人眼前。吹弹可破的肌肤,灿若明星的眼眸……若说染千桦是一株生长在戈比的依米花,长乐公主便是一朵盛放在暖房的幽兰。
染千桦握紧了手中的茶杯。
陈轩的目光微微一动,木讷地开口:“我们……我们想回城里,但索桥被暴雨冲毁了,所以我们只能回来,再次借宿一宿。”
索桥被毁,所有人都回不去了。
方圆十里,又仅有这一处院落。
华珠记起昨日长乐公主说要泡西山温泉,大抵是刚刚才想要离开,可是走到索桥处突降暴雨将索桥冲毁,二人不得不折回寻一处遮风避雨之地。
“这里好简陋啊!”长乐公主一脸嫌弃地坐了下来,在她屁股落地之前,陈轩麻利地塞了一个垫子,并解释道,“雨太大,去温泉山庄多有不便,暂时屈就一晚吧。”
“公主。”华珠与颖萝微微欠身,行了一礼。
长乐公主恣意的眸光掠过众人的脸,最后停在染千桦那儿,笑眯眯地道:“哟,这么巧哇?我昨儿刚说泡温泉,染将军今天便巴拉巴拉地跑来了。不知道的,还以为染将军与我多情深意重呢,你说对吗,驸马?”
陈轩的眸光有一瞬的凝滞,垂了垂眸子后,轻声道:“染将军或许有公务在身,廖提督和年小姐也来了。”
长乐公主朝陈轩怀里靠了靠。
陈轩用双手扶住她:“我身上是湿的,不要把你弄病了。”
长乐公主娇柔一笑,推开他双手,靠进了他怀里:“我又不怕,大不了你陪我一起病。”
这么没下限地大秀恩爱,众人都觉不适。可又不好开口指责什么,不要形象的是公主,又不是他们。
染千桦站起身,面无表情道:“颖萝,找个房间歇息。”
“好。”颖萝也站起身,跟着染千桦朝走廊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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