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竟然是她的东西。
眼下物归原主,也好。
陆时琛恍惚地看了眼她的耳珠,道:“你好好养伤,我书房还有一些事,便不多留了。”
总归他想要的答案,她如今亦给不出。
他也没心情在这里浪费时间。
拔脚而去之时,袖角忽然被轻轻扯了下。
褚宁站在他身后,拉着他,低声问道:“夫君,我能不能跟着你去啊?”
陆时琛挑眉看她:“怎么?”
***
那一瞬间,陆时琛怀疑过她。
——毕竟她并非普通的商贾之女,而是褚家的女儿。
褚家人极善伪装,她有没有可能已经恢复记忆,现如今,不过在与他演戏。
带着寻究,带着试探,他犹疑了片刻,噙笑颔首:“好啊。”
陆时琛的书房在玉溆阁的西南方向,约莫有半盏茶的脚程。
眼下,褚宁还不可疾步行走,于是便扶着百绮的手,慢慢地跟在陆时琛身后。
为了迁就她,陆时琛不得不耐着性子,放缓了脚步。
他薄红的唇边噙着笑,佯作不经意地转动手上的扳指。
这条路,还真够远的。
一盏茶过后。
终于,他们停在了书房之前。
陆时琛让褚宁先进。
他慢一步地跟在她后边,眸光微动,静静看着她的一举一动。
谁料。
她先是好奇地摸了下五彩八仙人物纹斛中的画轴,随后走到桌案前,捡起一张他写过的宣纸,举给他看:“这上边的字是夫君写的吗?”
陆时琛淡淡扫了眼,略一颔首。
不过是他近来闲暇之时誊下的诗句,内容并不要紧。
褚宁美眸微瞪,惊道:“夫君的字写的真好看!”
她满眼期待地看着他,“能不能也教教我呀?”
陆时琛意外地挑了下眉。
他本想看看,她还能做些什么。
于是再一次的,出声应下。
然,褚宁的的确确,是单纯地想练字。
陆时琛便拿了把折扇,用扇骨依次敲了下她的肩、背和手腕,道:“臂开,身直,肘提,腕悬。”
都道“凡学书字,先学执笔”。
可褚宁却连持笔的姿势都不对。
看着她伏在案前的身影,陆时琛眉头微蹙。
他实在是想不出来,他之前,究竟是看上她哪一点了?
这时,褚宁忽然撂下笔,将写好的两行字拿给他看:“夫君,我有没有写的好一点啊?”
只见那宣纸之上,赫然书着——
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陆时琛淡淡扫了眼。
出乎他的意料,褚宁的姿势虽然不端正,但写出来的字却是意外的婉约秀丽。
他道:“尚可。”
潜在的意思便是,还得再多练练。
褚宁也没自作多情地将这二字当成赞扬,又专注地提起湖笔,照他之前所纠正过的姿势继续临帖。
——都决定好了要做夫君的贤内助,她可不能轻言放弃才行。
眼见她渐入忘我,不曾有异样的动作。
陆时琛用扇骨抵了抵额头,没了继续下去的兴趣。
正巧,此时,屋外的下人来秉,道书房外的顾北有事找他。
陆时琛抬脚往屋外走去。
走了两步,他回首。
发现褚宁还伏在案前,连抬头看他一眼都不曾。
陆时琛挑了下眉,没忍住低嗤一声。
***
书房之外。
顾北碍于褚宁在内,便迟迟不敢进屋,犹豫到最后,就让下人为自己通传了一声。
不一会儿,接到消息的陆时琛便从里边走了出来。
“何事?”他问。
顾北忙道:“侯爷,夫人的兄长进京了。”
“你是说褚渝?”回想起前世的宿敌,陆时琛转动扳指,兴趣稍浓地勾起了唇角,“何时的事?”
顾北如实道:“进出城门都需要查验过所,属下便派人去长安的各个城门暗中询问,发现褚郎君是在前日进的城。”
前日,那便是三月十六。
褚宁是在三月初七出的意外。
他还刻意隐瞒过褚宁遇难的消息。
没想到,不过十日的光景,褚渝便赶到了长安。
看来褚家这趟水,还真是一如既往的深。
陆时琛沉声问道:“可打听到他如今下榻何处?”
“崇仁坊的清风居。”
清风居。
陆时琛漫不经心地笑了下:“那我明日便去会会他。”
闻言,顾北忙不迭阻止:“不可!侯爷您如今身中剧毒,刘洪安可说了,您不能再如往常般事事操劳了!否则加速了毒性在体内的蔓延,那就大事不妙了!”
为他的忤逆心生不悦。
陆时琛似笑非笑地看向顾北,道:“所以你们就只会动动嘴皮子?”
顾北一愣,忽然想起了什么,忙从袖口拿出一个邢窑小瓷瓶来,道:“侯爷,这是刘洪安近日调配的药,虽然不能彻底地为侯爷解毒,但却能对毒性有所缓解,为侯爷再拖延些时日。因为刘洪安还在翻阅医书,无暇前来,所以便嘱托属下将药转交给侯爷。”
陆时琛伸手接过,依照顾北所言,倒了两颗药丸吃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