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心颜心里冷笑,原本她只是怀疑对方利用江氏之死,一来让她无法和离,将她绑在广平侯府,二来让江仁海对广平侯府产生怨恨,远离二皇子一派,现在看来,只怕九成九就是了!
一行人来到石榴院,吕嬷嬷几人忙出来迎接,“奴婢见过老夫人,二夫人,四姑娘,世子,二小姐,四小姐,冯姨娘!”
封氏道:“都起来吧。”
“谢老夫人。”
封氏自动朝主屋走去,陆心颜拉住她,“祖母,那间房现在给了七妹妹住,珠珠住那间。”她随手一指。
封氏先是一楞,宫倩来者是客,再看重一个客人,也断没有将自己住的地方让给客人住的道理!
她眼光瞟到宫田予,突然想到进宫那段时间,宫田予搬进了石榴院,一定是住在那间主屋。
他住过的地方,陆心颜待都不愿待,更别痴心妄想说住在一起生活了!封氏自嘲的笑了笑,亏她先前还天真的以为,说不定宫田予能够打动陆心颜。
不过还好,她已经放弃了这个天真的念头,只是可惜,好像还是晚了!封氏暗中叹气,或许她知道的事情不如陆心颜多,但作为一个有着丰富阅历的老人,封氏隐约察觉到,江氏的死,与陆心颜与宫田予即将和离之事有关!
若她早做决断,江氏是不是能够避过这一劫呢?封氏在心中想了一遍又一遍。
来到房间后,陆心颜吩咐道:“青桐,打开衣柜,将所有衣裳一件一件拿出来,当着所有人的面,仔细检查。”
“是,小姐!”青桐依言将所有衣裳搬出来,先取出其中与那块面料颜色相近的衣裳,不过对比了两件,便在其中一件衣裳袖口处发现撕烂的痕迹,缺少的部分,恰好与江氏捏在手心的那块面料,大小颜色质地完全合得上。
果然证据确凿!
“阿娘,这其中肯定有什么误会!”宫锦道,一个要和离离开的人,谁会傻到在这个时候节外生枝?
宫锦如此想,封氏如此想,顾氏与宫梅对大房之事一知半解,只隐约知道江氏想谋夺陆心颜的嫁妆,但陆心颜对二房有恩,她们直觉相信陆心颜没有杀江氏,顾氏开口道:“伯娘,侄媳相信珠珠不是这样的人!”
宫田予楞在当场,他的理智告诉他,一心想与他和离的陆心颜,不会蠢到做这种事!但在绝对的证据面前,他已经失去了判断的能力。
只有宫羽冷冷一笑,“陆心颜,别说我污蔑你,让人随便打我的嘴,现在证据摆在眼前,你如何解释?”
陆心颜正要开口,门房福叔突然来报,“老夫人,亲家江老爷来了。”
“快请!”封氏道。
江仁海恰好今天有事提前回了江府,广平侯府派去报信的人把江氏上吊自尽的事一说,江仁海立马跟着来了。
一个多月前,他痛失嫡长子,如今老天又让他痛失嫡长女!不管江仁海与江氏江淮两姐弟,这么多年来发生过多少龌龊,但当人不在了时,浮现在脑海里的,全是以前两姐弟,小时候承欢膝下的欢乐记忆!
江仁海怒不可遏,他要亲自来广平侯府质问,为何他好端端的女儿,毫无征兆的,说上吊就上吊了?到底他的女儿,这些年来在广平侯府受了多少委屈,才会说也不说,用上吊自尽的方式,来诉说心中的冤屈?
“亲家老爷,老身有愧!”封氏站起身,对着江仁海愧疚道。
江仁海忍着怒气,拱手道:“老夫人好!江某只想问一句,阿敏为何会上吊自尽?”
封氏正想着如何解释,宫羽狠掐了自己一把,挤出几滴眼泪,哭着道:“外祖父,母亲不是上吊自尽,是与人起争执,被人下了迷药,套进绳圈而亡!外祖父,您一定要为母亲讨个公道!”
陆心颜冷冷看了一眼宫羽,宫羽用与人起争执,将此事编得合情合理,让她杀人有了动机,也让江仁海先入为主,想不到宫羽难得的小聪明,在此时发挥出来了。
“阿敏不是自杀,是人为?”江仁海大吃一惊,“是谁,是谁这么狠的心?”
有了江仁海撑腰,宫羽腰杆挺了很多,她一指陆心颜,“外祖父,就是她,陆心颜!母亲死前手里捏了块橙色碎布,那块橙色碎布,与陆心颜的衣裳颜色一模一样,恰好那衣衫袖口处有破裂!”
宫羽又指向青桐刚刚拿出来的衣裳,那块碎布此时正放在衣裳上,一目了然,“外祖父,就是那件!”
江仁海看向一旁淡然而立的女子,他的外孙媳妇陆心颜,只见她绝美的面容上波澜不惊,仿佛摆在她眼前的不是她的衣裳,她只是个看客而已!
又是她!若没有之前江淮的事情,江仁海或许对于这样淡定的她,生不出太多怀疑,可江淮之死曾跟她有关,虽然最后镇国公世子萧逸宸证明不是她,现在江敏的死,又跟她扯上关系!
江仁海以身为大理寺卿多年积攒下来的经验判断,即使江敏的死不是陆心颜所为,但绝对跟她脱不了干系!
“陆心颜,你有何解释?”江仁海沉声问道。
“外祖父,现在证据确凿,就该将她抓到大牢里关起来!”宫羽大声道。
“江大人,夫人的死不是我所为,但我承认,她的死肯定与我有关!”陆心颜坦言道:“江大人,如果您想抓到真凶为夫人报仇,可否借一步说话?”
宫羽急忙道:“外祖父,您不要被她的巧言令色给骗了!”
“江大人,就算是犯人,也该有自我申辩的机会!”陆心颜勾勾唇角,“我不会耽误您太长时间。”
江仁海双眼锐利地看着陆心颜,只见她神情淡然,丝毫没有闪躲之意。
“本官给你自辩的机会。”
“谢江大人。”陆心颜微微一福,“江大人,这边请。”
宫羽还想阻拦,封氏低喝一声,“羽儿!不得阻挠江大人办案!”
那声音怒气中带着威严,宫羽咬咬唇,不敢再说了。
一刻多钟后,江仁海从房间里走出来,面色很不好,“陆心颜,本官给你七天的时间,倘若七天内你找不出真凶,本官只能依法处置!”
陆心颜站在门口道:“谢江大人!我一定会在七天内,给您一个满意的交待!”
办完了公事,江仁海转身变成了痛失爱女的老父亲,嘴唇颤抖,“予儿,带外祖父,去看看你娘。”
广平侯府已经处处挂上了白幡,江仁海见到这一幕,想起江淮的死,老泪纵横。
封氏愧疚道:“亲家老爷,是老身治家无方,有愧。”
江仁海沉默不语,封氏只是失去了一个媳妇,而他,是失去了血肉至亲的女儿,这其中的痛,岂是一句“有愧”就能弥补的?
江仁海的心冷得如在地狱里挣扎的恶鬼,倘若让他查出真凶,他一定,不会轻饶!
陆心颜以儿媳妇的身份守了一夜,第二天早上神情疲惫的回到石榴院。
梳云跪在她面前,举起一只手,“小姐,您的衣裳是我洗的,我叠的,我放的!我发誓,这衣裳一直都好好的!若有胡说八道,我梳云天打雷劈,不得好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