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舅爷爷家的日子不宽裕,我如果给你舅爷爷粮票,你舅爷爷会生气。不给?咱娘俩吃得多啊。”宋招娣道,“到时候再把邓哲接来咱们家玩几天。”
二娃想一下:“那,那我不要在舅爷爷家呆那么久,娘。”
“那就呆半个月。”宋招娣问,“这样行吗?”
二娃点一下头:“可以。娘,我去洗澡了。”
“二娃,今天没太阳,外面缸里的水不热,用暖瓶里的水。”自立连忙出来提醒。
宋招娣:“振兴,更生,你俩过来,让自立和大娃炒菜。厨房里热,别都进去。”
“在门口就听到你的声音,你可算回来了。”钟建国进门脱掉鞋,光着脚就朝宋招娣走过去。
宋招娣不禁皱眉,朝他腿上踢一下:“你的脚怎么这么臭?出去洗洗。”
“更生,去给我端盆水。”钟建国道。
更生见钟建国满头大汗,拉着振兴端两盆水,一盆洗脸,一盆洗脚。
钟建国擦擦脚,俩人就把洗脸盆和洗脚盆端出去。
宋招娣问:“你平时也是这个点回来?”
“早回来了。”钟建国指着隔壁,“今天没太阳,我就自己走回来的。从那边路过看到沈家老太太在压水,我以为看错了,就停一下。沈宣城他妈看到我,跟我打招呼,完了还过来跟我聊天。一下聊十来分钟,沈影喊她,她才进去。”
宋招娣乐了:“钟团长成香饽饽了?”
钟建国没明白,看到几个孩子都抿嘴笑,福至心灵:“你都知道了?”
“有大娃在,我们想瞒也瞒不住。”更生进来就说。
钟建国不意外:“我就知道是他。”
“更生的爷爷都不知道具体时间,她这么着急做什么?”宋招娣想不通。
钟建国:“大革命一结束,她就想离婚了。沈宣城说的。没有提出来,估计是怕她父亲。如今要恢复高考了。她要参加高考,这个理由虽然牵强,好歹是个借口。”
“赶紧离吧。”宋招娣道,“省得一看到她就心情不好。”
钟建国笑道:“现在心情不好了?也不知道谁,要跟她做朋友,我拦都拦不住。”
“我是人,不是神。”宋招娣道,“偶尔看走眼,很奇怪吗?”瞪着他问。
钟建国:“不奇怪,不奇怪。”见厨房里冒烟,“钟大娃,给你娘烧点热水,你娘身上太臭了。”
“嫌我臭别坐在我旁边。”宋招娣推他一把。
钟建国顺势倒在她身上。
宋招娣抬手推开他:“要点脸。”
钟建国指着两边和对面的几个儿子:“上楼还是去厨房,你们自己选。”
“去厨房。”更生站起来,“大热的天,浑身起鸡皮疙瘩,真是够了。”
宋招娣朝钟建国胳膊上掐一把:“别跟没骨头似的。跟你哥到底怎么回事?”
“我接电话的时候,大娃趴在我耳朵边听,他没跟你说?”钟建国打个哈欠,“沈宣城今儿再来,你帮我把他赶出去。妈的,连着四天十一点多才睡。再这么下去,我走路都能睡着。”
宋招娣:“别岔开话题。”
“大概意思是我把自己当成救世主了,也不想想自己,其实是泥普萨过河自身难保。”钟建国道,“为什么说我是泥菩萨,他以为自立、更生,振兴和振刚都是我领回家的。还说你早晚会跟我离婚。我才跟他吵起来。”
宋招娣:“大娃说大哥骂你做事不长脑子,我当时就在想,如果只有这么一句,你不可能跟大哥吵起来。合着还有这一出啊。”
“当几年领导,脾气比以前大了,我懒得搭理他。”钟建国道,“好赖话全说了,他不听,我也懒得管。”停顿一下,“哪像你大姐和大姐夫,你说一就是一。你说让孩子往东,他们两口子绝不让大力往西。”
宋招娣想到她的便宜外甥:“以后知青返乡,或者高考考走了,就没人教大力了,也是个事啊。”
“镇上有高中啊。”钟建国道。
宋招娣:“学校还在,老师呢?”
“确实是个问题。能教高中的老师,肯定都很有学问。”钟建国道,“你怎么想的?”
宋招娣摊手:“我就随口一说。选一般的师范类学校,指不定大力能考上。”
“娘,大力是你亲外甥,也是我兄弟,但我还是想说一句,大力的脑子有点笨。”大娃满头大汗出来,“今年肯定考不上。再学一年,也许能考上。”
钟建国想一下:“到时候看情况。给你大姐写封信,别逼太紧,大力还小,今年不成就明年,明年不成后年继续考。反正他还没咱们家自立大。”
“我来写。”大娃道,“我了解大姨那个人,我知道怎么写。”
宋招娣想笑:“炒好菜了没?”
“太热了,换更生和振兴,我和自立出来透透气。”大娃说着,就跑楼上拿信封。
信寄出去,天也快黑了。
六点多,不热了,宋招娣才出去收拾菜园子。把老黄瓜摘掉,老的黄瓜秧拔掉,就看到钟建国和沈宣城一块回来。
到沈家门口,钟建国往宋招娣所在的方向指一下。宋招娣看得清清楚楚,沈宣城有些惊讶,随后就转身回他家。
宋招娣乐了,等钟建国进来,就小声问:“沈团长还没下定决心?”
“有点不甘心吧。”钟建国道,“我能听出来,孙宛如令他很失望,也不想跟她过下去。但一说到离婚,终归意难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