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简院医术高明,也只是一个太医,此番大费周折害他有何意义?”
古先生将案宗推向他,手指点在一个人名上,道:
“这就是殿下接下来要查的方向了。”
二皇子视线落在他手指处,一个人名——刘三涯赫赫显目。
与此同时的东宫。
东宫中有一个院子,专门用来饲养猛禽,太子曾让人弄来一只猛虎,未拔牙齿,就将其饲养在院中。
这只猛虎,也是他最爱的一只猛禽。
猛虎被饲养在铁笼中,铁笼甚大,长宽高皆有三米,小太监脸色发白地走近,倒了一盆血迹未干的肉类在铁栏中,不等猛虎走近,就双腿发软地跑开。
他的失态,没能引起一旁男子的注意。
太子依旧一身银月色长袍,手帕抵唇,被血腥熏得轻咳了几声,他身后,低头站着一个太监,似乎腿脚有疾,他的站姿有些别扭,却一动不动。
猛虎大口撕咬着血肉,被生肉饲养着,即使被关进铁笼中,也保留着野性和残冷。
静静地看着这一幕,太子低低叹了声:
“旁人眷顾温柔乡时,总是冲昏了头脑,羡之却是仍旧谨慎。”
他话中似有些遗憾,久久不消。
身后那人沉声:“裴世子应该有所察觉,主子,我们要怎么做?”
太子脸上神情依旧淡淡的,他只是手稍动,一样东西滚进铁笼,雪白的绒犬沾了血腥,凌乱不堪。
太子勾了勾唇,温和地笑着:
“不急,这么多年,难得看羡之有动静。”
那人暗暗焦急:“主子,裴世子太过谨慎,明面上他在查二皇子,但其中不少都是我们的人,属下怕——”
他话未说完,就见太子转过身来,抵唇轻咳了一声,却让那人顿时噤声。
太子摇头,话中透着好奇:
“肃亲侯府一直以来都不问朝堂之事,孤想知道,此番,羡之要如何。”
那人似乎隐隐约约察觉到什么,试探地问:
“太子是想看看裴世子是否会插手此事?”
那只绒犬已经被猛虎咬开,凌乱地被扔在地上,太子看在眼底,眸色没有一丝变化,不温不燥道:
“这就端看那女子对羡之的影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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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颜青被简瑶派出去后,不知为何,她心中就一直有些揣揣不安的感觉。
少了个人手,锦绣阁难免越添了些忙碌。
可,屋漏偏逢连夜雨,羡城那边也传来锦姨的消息,锦姨想出手店铺,却久久无人接下,就在锦姨心生不安时,林府派人前来,请她到林府暂住一段时间。
信从羡城送到长安,已经过了五日。
简瑶看清信件内容时,眼前顿时一黑,青栀站在她身后,咬牙愤恨:
“林府欺人太甚!”
夜深烛暗,坏消息一个个传来,简瑶只觉得浑身发冷。
青栀来回走动,心中恨得不行:“他们这是将姑娘往死路上逼!”
简瑶指尖死死刺入手心,羡城传来的这封信如同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她似失神地呐喃:
“为何要逼我……”
她忽然将信纸撕得零零碎碎,青栀从来没见过她如此失态,吓得忙忙走近,害怕地抱紧她:“姑娘,你别这样!”
简瑶垂着眸子,阴影藏住了她的情绪:
“她见我无依无靠,只当我会任她拿捏,甚至都不愿有一丝收敛!”
麻绳专挑细处断,噩运只找苦命人。
可简瑶却不想如了任何人的愿!
脸颊上泪珠不断滚落,简瑶却忽然低笑出声。
倏地,她抬手擦干了眼泪,眸中暗色让青栀不敢直视,她说:
“这两日我要出城,你不用跟着,若有人问起,你只管装作不知。”
青栀:“主子要去哪儿?!”
简瑶自嘲一笑:
“给自己搏条出路。”
第31章裴湛恨声(捉虫)
裴湛买宅子这么大的动静,靖和长公主不可能装作不知道。
翌日就派人,将裴湛找了来。
白三忧心忡忡:“长公主要是问世子为何在家附近买宅子,世子可该如何回话?”
不过白三显然白担心了。
裴湛进了翟清堂,迎面而来的就是靖和长公主的质问:
“你哪来的银子折腾?”
裴湛抿了口茶水,不动声色:“舅舅给的。”
靖和长公主瞪圆了眸子,堵声半晌。
圣上的确宠爱裴湛,裴湛俗气,每每赏赐,其中总会掺杂些黄金白银,靖和长公主眼界高,还当真瞧不上这点东西,所以,以往皆是尽数送去了不闻院。
如今细细想来,若只论这银钱多少,恐怕连她都不如裴湛小金库富有。
最近裴湛行事章法让靖和长公主总有心惊胆战,她仔仔细细看了眼裴湛:
“你在城西名下尚有两处别院,这栋宅子,你又买来作甚?”
兜兜转转,到头来,还是遭了这个问题,裴湛低头喝茶,作遮掩状,遂顿,才说:
“喜欢。”
裴湛毫不心虚。
他的确是因喜欢,才在那处买的宅子。
不过喜欢的,却不是宅子。
但如今事情未成定局,他还是先不和靖和长公主细说得好。
靖和长公主不信,但见他神色竟是当真,当即一口气憋在心中。
平日不干个正事,如今连眼光都越发不好了。
一个破宅子,也能得他一句喜欢。
靖和长公主糟心得不行,挥手:“快走快走,别让我看见你。”
裴湛当即起身:
“娘注意身子。”
他常遭靖和长公主嫌弃,根本没甚感觉,想起什么,他朝外走的步子越发轻快。
他背后,靖和长公主脸上的怒意已经消失不见。
等裴湛身影消失后,她才轻嗤了声:
“他倒是连我都瞒着了。”
崔嬷嬷在一旁,含笑劝慰:“世子大了,该是有些自己的小心思。”
靖和长公主摇头:
“简姑娘刚搬进了简宅,他就立刻寻人买宅子,此般做法,任谁看不出名堂来?”
“那公主刚刚怎么不拆穿世子?”
靖和长公主稍顿,才低声说:
“皇兄身子日益不好,我肃亲侯府显赫,若再娶进一个家世显贵的女子,恐就要有人不放心了。”
靖和长公主有些恍惚,她还记得,羡之年幼时,被他爷爷亲自教导,三岁识字,五岁作诗,谁见之不夸赞一句?
后来,他藏起了锋芒,成了这长安城中一个人人提起憎厌的纨绔子弟。
长久安静,靖和长公主才提起笑,她心怡自然道:
“他难得对一个人费心思,随他去吧。”
看似隐瞒,但裴湛的动静根本懒得对府中遮掩,他要是一心认定了简瑶,靖和长公主难道还能硬横在中间作梗吗?
崔嬷嬷失笑,对世子,长公主向来嘴硬心软。
世子很少对什么表露过喜欢,他道一句银子有用,长公主就亲自进宫寻圣上,暗地进言让圣上将赏赐之物不若换成黄金白银。
世子能得今日这般自在肆意,还不是长公主在后纵容?
裴湛刚出府,就径直前往他新买的宅子。
白三办事,向来得他心意。
宅子就买简宅旁边,紧挨着一堵墙,若将这墙打通,两栋府邸就可以合二为一。
裴湛没住前院,也没住主院,他住在靠西的一个院子。
白三正让人将东西都搬进去,叮叮咚咚的甚是吵闹,裴湛就站在树荫下,紧盯着那堵墙,招来白三:
“你确定,她就住在这个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