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非神丹妙药,怎么可能一时见效?
医女还未离开,闻言,倒是替她回答了:“下官写了药方,若姑娘疼得厉害,可以先煎一份安神药,叫姑娘好生睡下。”
裴湛问了白痴的问题,但他倒没甚不好意思,让白三送医女出去。
一时,房间中没了人,只剩下简瑶和裴湛。
那丝说不清道不清的情绪才开始蔓延,简瑶有些不知所措。
昨日里,男子将她抱进怀中时,她未曾拒绝,导致了这时,她说什么都觉得不对的情景。
简瑶一时有些懊悔。
她昨日怎就被猪油蒙了心,任由他抱住了呢?
她偷偷觑了眼站在一旁的男人,却不由自主地想,许是白日里他殷红了眼,或是一路上他宁肯自己受伤也要护着她,又或是他厌苦却夺下药,这诸多举动,让她一时就乱了心。
怎奈,裴湛此时又问了一句话:
“你昨日说了一堆,其实也有含糊其词。”
“你故意以身涉险,引我前去,这一点你根本无法否认!”
简瑶堪堪哑声。
她咬紧唇,不说话,的确,此事的确是她故意为之。
简瑶不是瞎。
裴湛对她的一点小心思,她看得出来,羡城送的那封信,让她一时乱了心思,犯糊涂地想,林府既然一心想逼她嫁入林府,她何不嫁给另一个有权有势的人,好叫林府彻底断了这心思?
名单是裴湛给她的,她不信裴湛会不知刘三涯这人疑点重重。
她故意以身涉险,就是引裴湛去找她,艰难中容易生情。
如今彻底冷静下来,简瑶才觉得这分心思多令人难堪。
想将锦姨接回来,办法多的是,偏生她就选择了一条歪道,若叫她九泉之下的娘亲和爹爹知晓,恐要引以为耻。
简瑶此时再想昨日心情,只觉得唾弃和自我厌恶。
她怎得变成这样?
步步算计旁人的真心?
裴湛不知她在想什么,只见她眸子忽然就黯然下来,他拧起眉,打断她的胡思乱想:
“你可不能反悔!”
简瑶茫然:“什么?”
她疑似矢口否认,裴湛恼了:
“你故意引我前去,不就是决定好了,选我吗?”
他急了:“难道你后悔了?”
裴湛一张脸涨得通红:
“你这女人,怎么能出尔反尔?!”
第36章无愧于心
简瑶被他一连串的问话问懵了。
好半晌,她才理清裴湛话中的意思。
简瑶怔怔地想,他猜到了她的用意,但并无厌恶?
三月暖阳印在人身上,让人懒洋洋的,透过楹窗落在简瑶脸上,也衬得她如芙蓉映面,说不出的脂凝惊艳。
简瑶抬眸看向裴湛,他站在床榻旁,眉梢处浅薄的怒意不散,似被她气得说不出话来。
昨日至今,几番下来,甚至好似有分委屈一闪而过。
简瑶错愕,只以为自己看错了。
向来心高气傲的小侯爷,怎么可能会觉得委屈?
简瑶被他的反应弄得些许举措不安,尤其是裴湛最后那一句质问,简瑶有些哑口无言,半晌,才堪堪憋出一句:
“我何时出尔反尔了?”
也不知他听没听懂自己的话,只眉眼的紧张顿时舒展,他道:“如此自好。”
简瑶剩下要解释的话,在他眼梢的愉悦中堵在喉间。
她偏了偏头,不知为何,她竟觉得有些好笑。
就似在山谷时,他明明是怕她苦,才拽过药材,却要摆出一副是嫌弃她娇气的模样,口是心非。
简瑶忽然就咽下了剩余的话。
人人敬畏的小侯爷,在这时竟有些青涩和生疏得令人惊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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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瑶是受裴湛牵连,才会遭受到意外,所以,肃亲侯府坚持让她留下来养伤。
但简瑶却不如他们这般坦然。
哪怕这场刺杀是因裴湛而来,但终究,让裴湛落入此种险境的是她,靖和长公主和肃亲侯不知,她却不能装作心安理得。
在肃亲侯府休养两三日,简瑶就回了简宅,这几日,她皆住在不闻院,似里里外外都打上了裴湛的标签,叫她有些手足无措。
令简瑶意外的是,她要离开,裴湛沉思一会儿,没有阻拦就同意了。
简瑶诧异地看了裴湛一眼。
惹得裴湛拧眉:“你这是何种眼神?”
简瑶无辜回望。
等简瑶当真搬走后,白三小心地探过头:
“世子就真的让简姑娘搬回去了?”
知晓自己世子的打算后,这些日子,他早就不再称呼简瑶为简掌柜,那般有些过于生疏客套。
裴湛本就因简瑶临走前的那记眼神纳闷,如今又遭白三询问,他额角轻抽,没好气地问:
“怎么?在你看来,我就一日都不能和她分开?”
白三讪笑。
这不是看世子您这两日春风得意,仿佛两条腿长在了不闻院,现在又这般爽快地放行,才生了分惊讶。
白三轻耸肩,心道是自己想岔了,小侯爷还是有些分寸的。
思绪刚清,就听裴湛冷不丁一问:
“你还在愣着干什么?”
白三不解抬头:“世子有事吩咐?”
裴湛不紧不慢地坐在椅子上,垂眸翻开一本案宗,吩咐:
“收拾收拾东西,这段时间我住楚舆街那边。”
白三一顿,遂后,眼神颇为一言难尽。
世子这般自打自脸,他可有自知之明?
傍晚,简瑶躺在绥斫院中,忽然听见隔壁传来些许动静,简瑶艰难地翻了个身,叫来青栀,不适抚额:
“隔壁叮叮咚咚的,吵得我不安生,你将前段时间未绣好的帕子拿过来。”
青栀皱眉阻拦:“姑娘的伤要静养,针线素来耗费心神,姑娘可别乱来!”
她站住不动,简瑶好一阵头疼。
她只是小腿骨折,手和眼睛皆无碍,这般一直躺着,叫她骨头都快要松散了。
不过,简瑶知晓她劝不动青栀,只好妥协道:
“那你去看看隔壁在做甚。”
话落,青栀依旧未动,只神色有些古怪。
简瑶轻轻拢眉,好奇:“怎么了?”
“要是奴婢没猜错,隔壁的动静应该是小侯爷弄出来的。”
简瑶陷入了茫然。
她记得隔壁是一户陈姓人家,在此处住了近三十余载,怎么会忽然和裴湛牵扯上关系?
就听青栀压低了声:
“姑娘有所不知,那日姑娘刚走,小侯爷就搬进了隔壁的宅子,若奴婢猜错,这绥斫院旁的院子中住的就是小侯爷!”
隔壁那栋宅子,青栀隐约有些了解,虽和简宅邻近,但却有简宅两倍之余,尤其在主人家不想搬走的情况下,想要买下,可是一笔不小的开销。
她有些咂舌,嘀咕:“小侯爷这根本就是司马昭之心,路人皆知!”
遮掩都不带遮掩的。
也不害臊!
裴湛害不害臊,简瑶不知晓,但她却是在青栀的小声嘀咕中,臊得脸颊通红。
她捂住脸,躺下往那薄薄的丝被里钻。
青栀瞧见,偷笑揶揄:“姑娘这是害羞了?”
她自幼跟在姑娘身边,对她的心思最是了解不过,她不是个不识好歹的:
“听说这次遇险,全靠小侯爷护姑娘周全,危难之际也未将姑娘舍下,如今又这般折腾,哪怕是寻常男子都做不到,依着小侯爷的身份,更是难得,姑娘的眼光素来是极好的。”
简瑶猛然掀开被子,涨红一张脸颊,羞恼:
“你在说什么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