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蛋混蛋混蛋!”张老爷这次不仅是砸砚台了,连一向喜欢的青花瓷大花瓶都砸了,“就他江宁一地遭匪了吗?为什么其他地方的人都知道闭嘴,就他跳了出来?显摆他能蛋吗?”
张老爷喘着粗气,也顾不上形象了,在书房中大声咆哮,他的心腹束手站在旁边都不敢吱声。发泄了好一会儿张老爷才算平复了心绪,他喘了口粗气道:“此事,我要立刻禀告侯爷。”
张老侯爷虽然还没有把身上的爵位让出,但基本上已经不管事了。每日就在自己的院子里翻阅道藏,研究炼丹。不过练出的丹他自己一般不吃,大多都是赏给了下人。所以做他的下人那真是快并痛苦着。
老侯爷身边的下人,说出去就比别的地方高出一些,但同时这升的快,下去的也快——丹药嘛,总有可能会吃出点问题的,有的只是拉几天肚子,有的就不一定了。虽说侯爷给的赏赐丰厚,但每个听到自己被选进去的下人还是眉头纠结的很。
张老爷虽是张老侯爷的儿子,也是公认的下一代的侯爷,但来到张老侯爷的院前,也要先等着,待里面允许了他才能进去。此时他就站在外面,看着牌匾上挂着上德不德四个字,心中真是百味陈杂。他的父亲早年也是上过战场的,也是骁勇善战的,现在这样,真是……
“老爷,师父令你进去。”
他正想着,一个身穿道袍的下人就走了出来。张老太爷也是个妙人,他自己炼丹,也就把这个院子整治的和道观似的。虽然没有自封什么什么道长,但跟在他身边的一律穿道袍,称呼他为师父、师尊。
张老爷走了进去,就见他父亲穿了一件大黄的老道袍,盘腿坐在那里。他父亲今年也是快八十的人了,精神还好,一把白胡,童颜鹤发,还真有些得道高人的气派。他行了礼,也规规矩矩的盘坐在旁边的蒲团上。
“又有什么俗事?”
张老爷把事情说了,最后道:“孩儿无能,选了这么一个不中用的人,为家族招祸,还望父亲责罚!”
张老侯爷没有说话,摸着自己的胡子在那里沉思,过了片刻,他睁开眼:“此事,也不见得就是坏事。”
“父亲……”
“我知道你的意思,这个奏折一出,就显得是我张家要与那一干人等作对。可是,那一干人所谋划的,又真能一定成功吗?”
“父亲的意思我明白,此事本来就是夺天之功,若在那一晚成了定局也罢,现在这个样子,却是难了。可那一干人又岂只是一个李永祥,我张家在其面前……”张家一向走的是稳健路线,这种站队的事他本来又怎么会愿意?但那伙人的势力实在是太大了,上到朝廷下到地方,他当时若与其作对,立刻就要遭报!所以他虽知道这是条贼船,当时也只有硬着头皮上了,当然,他也不敢上的太深,不过做个样子,想的就是万一失败,张家也不至于落的太惨。
可不管怎么样,第一个先跳出来反对的不该是张家!
想到这里,张老爷那是又气又悔。早先把高老爷派到江宁,的确是想培养他的,张家没几个读书好的,虽然投靠他们的有几个不错,可毫无疑问,高老爷是里面资历最好的。探花、翰林,这个资历摆出来将来入内阁都使得,所以也想令他有些地方资历。另一个,就是看他庶务不通,为人摇摆,就算发现了什么,估计也是犹豫不决,不敢随意行事。哪知道竟是他先捅了这么一个篓子!
“圣上是什么态度?”
“奏折今天才送上去,圣上,还没态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