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不发牢骚了,他刚刚说什么来着,努力想啊想啊,终于让她想起来了,他说,梁鳕你不要去祸害别的男人了。
黯黯沉沉的声线如从发底处“你已经有我了,梁鳕已经是温礼安了。”
撩人的夜色、涌动的暗香、目光迷离,依稀间——
盛夏夜晚,窗外响起昆虫的大交响,交响来到最盛极时他和她说起,关于新年时要一起去的那个温泉旅馆。
我们哪也不去,他和她说。
哪也不去,那要做什么她问她,他在她耳边低低耳语一番,直把她听得脸发烫,直把她听得一颗心砰砰乱跳。
似乎,新年一下子就到了,她和他有了第一次远行,去了他说的温泉旅馆,到达旅馆时刚好是夜幕降临时分。
在登记住处时她垂着头,他拿到了房间钥匙,低着头跟在他背后走在幽暗的旅馆走廊里。
打开门,她背贴在门板上,他看着她,在柔柔的灯光下,他们经历了长久的凝望。
单单倚靠凝望就让她双颊红艳,单单倚靠凝望就让他呼吸渐渐变得不均匀。
“你先洗”他声音沙涩,垂着头,往前移动脚步,越过他时手被抓住,他食指在她手掌心里头轻轻摩擦着,她的腿开始不由自己的发着抖。
窗户紧闭,窗帘如数拉开着,房间所有光亮倚靠于来着窗外的星光还有壁灯微弱的光晕,星光灯光折射到那把长椅上,长椅上铺着柔软的人工皮草,他穿着浴袍坐在长椅上,她裹着毛巾侧坐在他腿上,她刚刚洗过头,一些头发还湿漉漉垂在胸前,落在她腰间的手从她腰侧一点点往上。
极致的眷恋导致于她如初初来到这个世界的生物,呜咽着他的名字,礼安,温礼安。
她的礼安呵,这会儿像最固执的孩子,手正落在她腰侧正低着头固执地看着。
她也想看,可她没那个胆子,唯有通过他的眉目神情去想象那它们紧紧依偎的模样,光是看他的神情已经足够让她的心砰砰乱跳了。
只是,她的礼安似乎和平常有些不一样,下一次呜咽来到时,她和他说,学徒我好像看到你长大后的模样。
伴随着这句,世界宛如被飓风笼罩,那搁在她腰侧的手骤然间放开,大颗大颗的汗珠还源源不断从她额头处掉落,低声问他怎么了。
没有应答。
“干什么?”她继续看着他。
他亲吻着她的嘴唇,说“梁鳕,你要看看清楚我。”
低头,正好牙齿落在他肩胛处,稍微发力,这儿说什么莫名其妙的话呢,看你还说不说。
长椅一边放着台灯,他的手往着台灯方向,眼看着——
张开嘴,想去阻止,可就是发不出一丁点声音来,眼睛直勾勾落在压在台灯开关的手上,眼眶似乎有薄雾,那薄雾越聚越厚,仿佛如若此时房间灯光大亮的话,那厚厚的薄雾就会幻化成晶莹的液体从眼角坠落,源源不断。
那压在台灯开关的手没再动。
微光中,他安静的看着她,只把她看得心里十分慌乱,那慌乱仿佛下一秒某些她内心十分眷恋着的东西消失不见。不,她才不要,半垂下眼帘,用这个世界最甜美的声线在他耳畔嘤出“温礼安,嗯?”怎么那手还没有收回来,涨红着一张脸眼巴巴的瞅着他。
午夜,窗外有延绵不断的夜色。
单手挂在浴缸沿上,另外一只手搁在胸前,和她的手搁在胸前的还有另外一只手,周遭只留下一盏壁灯,光晕也就只有萤火虫的光芒,那点光芒在逐渐泛白天色下如此不堪一击。
浅色窗帘分别被堆在两边,玻璃窗印出鱼肚白的天色,原木从地板延伸至墙上,原木衔接墙是天花板,天花板上在特殊材料的处理下如一片琉理镜,琉理镜映着原木制造的大浴桶,男式女式浴袍从大浴桶沿处垂落,长长的浴巾叠在浴袍上一头衔接着大浴桶一头衔接着紧挨大浴桶的浴缸。
那是双人浴缸,浴缸里有一对年轻男女,男人身形修长,额头处堆满乱发,乱发下是精致的眉目,男人的睡颜让人赏心悦目,单手垂落在浴缸处,另外一只手去环住侧躺在他身上的女人。
那女人黑色长发如绸缎般,些许铺在男人身上些许垂落在白色浴缸上,浅色浴巾遮挡住女人半边的胸,浴巾从胸前一路松松往下沿着腰间垂落,浴巾有一角无意被卷起,女人一个卷缩,一点点躲进大浴巾里,直到浴巾把她的整个身体如茧般包裹住。
在鱼肚白天色底下,梁鳕瞅着印在天花板上的那对男女,耳畔均匀的呼吸随着逐渐清晰的思绪由熟悉变得陌生,紧接着地是承载着自己的那具躯体温在逐渐冷却。
住在天使城的那对男女在新年来临时并没有去到那家旅馆,没有。
那对男女已经离开了天使城,过上了当他们还在天使城时梦寐以求的日子,住在了有着白色阳台的大房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