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错。”徐寒柯说着,看了柳盛一眼。柳盛于是走上前来,将一张咒符递给他。
“吃下去。”柳盛用命令的语气道。
祝鹤澜低头看了一眼,便知道那咒符正是缘初曾经给他和六儿看过的、无生真人创出的咒符。光是佩戴便能强硬地抑制住他体内的全部秽气,若是吃下……
自己身体里的秽气之浓,一旦尝试与这咒符抗拒,稍有差池便极有可能产生秽爆……到时候就算他自己能幸存,但方圆百里的所有生灵……六儿、勾陈先生、附近城镇里的无辜民众,都可能被卷入。死恐怕还是最好的结果,恐怖的是发生无可逆转也无法预测的畸变。
也就是说一旦吃下,他便一点能力都不能使用了。时间久了,恐怕他自己的身体还会从内开始崩毁。
“祝老板带我们找到东西之后,无生真人自然会将解咒的符印给你,你的伙计也会毫发无伤的还给你。”徐寒柯不急不躁地提着条件,却见祝鹤澜盯着那咒符,迟迟没有动静。
“不肯吗?”徐寒柯叹了口气,“看来那小跑堂对你来说,也就是那么回事,无生真人,今日你的地螭怕是有口福了……”
话未说完,却见祝鹤澜干脆地接过咒符,塞进嘴里。
无生真人看着他的动作,却似乎有些意外。
祝鹤澜用力将喉咙里的符纸咽下,立刻便感觉到一股强硬的压迫感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疼痛从胃部开始渐渐加剧,他忍着疼强迫自己放松,放弃对体内秽气习惯性的控制,任由那毒蛇般的阴冷占据他的每一条血脉。
他脸上的血色褪尽,手脚像是灌了铅,皮肤下面仿佛有无数细小的蜘蛛毒虫在噬咬他的血肉。冷汗开始从额角蔓延,背上的衣衫也渐渐被浸透。
徐寒柯赞叹地拍了拍手,“祝老板果真是有情有义之人,倒是和我听说的传闻不甚相符了。”
祝鹤澜不顾胃里的疼痛站直身体,勉强维持表面上的镇定,甚至扯出了一丝森然的微笑,“事已至此还客气什么,你们要进山,便随我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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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六迷迷糊糊清醒过来,感觉到自己躺在粗糙坚硬的岩石上,被什么东西抓着双脚拖拽着。后背的衣服已经磨破了,浑身像被车轮碾过,疼得厉害。他发出呜咽声,睁眼却觉得漆黑一片,就好像眼皮仍然闭着一样,一丝光亮也没有。
空气中弥漫着肉腐烂生蛆的味道,还能听到黏腻湿滑的摩擦声和另一种咀嚼的咯吱声。
怎么回事?这是哪?
他能感觉到,拖行自己的东西好像十分庞然,且仿佛不是人类。它的行动没有迈步的韵律,而是在地面上接连不断地爬行蠕动着。它的身体不时碰撞到周遭的岩壁,发出簌簌的摩擦声。
重六尝试着挣扎扭动,可是稍微一动,小腿便是一阵钻心的疼。
“东家?东家!”他大声呼救,声音回荡在狭窄的甬道里,得不到任何回应。
岩洞好像忽然打通了,更加旷远却依旧陈腐的风涌进来。重六还来不及做好心理准备,便觉得自己被从一道断崖上拉了出去。身体下落到一半又被一种柔软而黏腻的东西卷住,尖叫声都被卡在嗓子里发不出来。
有沙石落地的声音,回荡声显得愈发空旷。
终于他被丢在一片似乎较为平整的地面上。四周仍然是一片漆黑,全然无光的黑暗,令人一颗心没着没落,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跳出来。
他在地下……很深很深的地下……他是被什么活着的东西拽下来的……
而且那东西此时就在他附近。他能听到那种恶心的粘稠物体互相磨蹭的声音。
“你……你是谁?”重六用不确定的、有些发抖的声音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