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见迟暮愤然立于天地之间,将青叶竹杖一头指天一头指地,以浩然正气茕茕独立引天地长啸!
随着他这一声高亢的令声,青叶竹杖的一端引得苍穹之上的乌云瞬间聚集,刹那间雷电交加,“轰——”的一声,有九天玄水被引入杖端的水晶之中,源源不断似永远没有尽头!
“收——”
随着他的一声高喝,九天玄水似在半空之中被抽断一般孑然而断!
与此同时,他将青叶竹杖一端快速地指向了天狼!
他高喝一声“缚!”
顿时原本收于杖中的九天玄水被释放而出,并直冲向天狼!
天狼一咬牙,将手中的剑倒插入地三尺!
随后他纵身一跃飞点过剑柄,整个人身轻如燕地便朝着姜芷歌藏身的屋檐处飞来!
原来,他已经看出,探头探脑的姜芷歌身旁并无人保护着!
迟暮这才意识到,他将姜芷歌一个人丢在了屋檐之处,假若天狼挟持了姜芷歌,以叶笙笳护妻狂魔的性子,断然会放虎归山!
可是,迟暮想要追去之时已经来不及了!
天狼孤注一掷,将所有的筹码赌在了姜芷歌的身上!
姜芷歌见天狼飞身而来,心知不妙,她往下一看是十丈有余的青砖地,假若摔下去,必死无疑!
但,她绝对不能坐以待毙!
她见其间有树木丛生,一横心一闭眼,出乎天狼意料之外的,纵身亦往下一跳!
“不要!”
这一声,竟然来自天狼!
他原本意欲挟持她的动作竟然在此时改变了意图,俯身意欲去救她!
“哥!”
他的耳畔是封玥惊诧万分的惊叫声!
她万万没有想到,在这生死一线的紧要关头,她从小长大的哥哥,竟然为了一个女人,舍弃了大局!
而,于苍月茫茫间,于星光耀眼间,于宫灯晃眼间,于天狼要接触到姜芷歌坠落的身影那一瞬间!
一道银衣以飘逸万分的姿态从天而降,伸出修长而如白玉的手臂,轻轻一勾边环过了姜芷歌的腰际间,并将她整个人再一托便横抱在了怀中,以冷漠的眼神扫过了天狼,漠然地从他的身旁擦肩而过!
正在天狼惊诧之际,另一道红衣身影亦随之而至,以他还来不及反应的姿态便一手点过了天狼的穴道,只听道天狼一声闷哼声,他整个人便像失去了知觉一般疾速向下落去,“砰——”的一声撞击在了地面的青石板之上,一口鲜血洒向了一片青色!
而叶笙笳一身红衣只是低头看了天狼一眼,便随着荒芜的身影轻飞至鎏金殿制高点,于他身后亦点地轻落而下,单手背于身后,目光落在了荒芜怀中的姜芷歌身上!
凝眸!蹙眉!不爽!
“荒芜!哇!你轻功真好!还好还好!没死没死!”
姜芷歌一睁开眼看见正是荒芜一脸无奈地看着她,欢喜得差点要拍手祝贺!
却于此时,她听到台阶之下,是洪亮的齐喝声——“吾皇万岁!吾皇万岁!吾皇万岁!”
她于此时才猛然向前看去,竟然看到了叶笙笳活生生地站在了她面前,正在以一副横竖都不是很爽的表情盯着她!
她惊喜万分,丝毫没有意识到自己是被荒芜公主抱在怀里,一跃便从荒芜的怀中跳了下来,欢喜得难以自禁地便欢天喜地奔向了叶笙笳,猛地一下便挂在了他的脖子之上,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又哭又笑着说道“你没死!你没死!你活着!你活着!”
叶笙笳本来一脸黑到炭里的面色,被她这么一搂,顿时什么气都没了,僵了半天才听明白她在担心他,顿时眼间的笑意开成了一朵炫丽的花!
他任由姜芷歌在他的脖颈间胡乱撒欢,只是宠溺地抱住了她,轻拍着她的后背抚过了她的发,轻声打趣道了一句“你可是怕我死了你就变成寡妇了?”
“可不是担心你死了嘛!你要是死了,这天金之城的皇帝该找谁去!总不见得我替你打理政务残灯了此一生吧!”姜芷歌一抹眼泪,嘟着嘴,便是一顿埋怨,却没有意识到,她这番话,似乎已经将自己看作了天金之城的女主人。
“哦?看来,以后确实可以教你点政务之事,也好替朕,分担一二?嗯?”
叶笙笳见她率真得实在可爱,令他喜欢得紧,忍不住当着所有将士的面竟伸手捏住了她的双颊,笑颜逐开!
“谁要学那些!丢给你慢慢研究吧!”
姜芷歌一拍他的手,白了他一眼,破涕为笑!
月光下,她的发有些散乱,却泪中带笑,真切得让叶笙笳觉得她便是她,独一无二的她,难以替代。
叶笙笳轻叹一声“姜芷歌,我不再去想明白真相到底是什么。我只想,有你在,我已经满足。”
接着,他便轻轻将她揽入怀中,轻闭眼,沉沦在她的温度之中,难以自拔。
月光无度,照在一旁的荒芜身上,将他照得孤寂而又清冷,而他,望向姜芷歌的眼中,复杂又难过,落寞到整个鎏金殿都在齐声高喝,而他,眼中,独有的她,却已经不在他的怀抱。
姜芷歌。我的龙骨天簪,你不仅是还给了我,也一并干脆地,连同我的真心,一并拒绝还给了我,对吗?
你的世界,是不是已经有了叶笙笳,而我,只能远远地看着你笑看着你哭,看着你,不再是我可以随意带走的,当初的,那个什么也不懂的,姜芷歌?
宫门外,师灵玎带着固儿亦在城门下,伫立,怔怔地,站了很久,也望了很久,直到,月光将她镀成了一座雕塑,她的一滴泪,无声地滴落,溅在了固儿的手背上,引得固儿抬头心疼而望。
叶笙笳,我耗尽了那么多替你理通了筋脉,你醒过来,第一个奔向的便是她,连一个感激的眼神,都没有赠予我……
所以,无论是荏苒,还是她姜芷歌,我,师灵玎,始终,都是你的,不可能,对吗?
对吗?
“娘亲,你是为那个坏人,流眼泪吗?”
固儿气鼓鼓地指向了叶笙笳,眼中全是愤怒。
“不。娘亲。只是,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