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湫干呕一声,被颠得头昏眼花,像是晕车一样,一阵阵的反胃。
现在的情况和电视里新娘出嫁的那种唯美忐忑根本半点不搭边,白湫很晕,很想吐,什么忐忑不安,什么未知恐惧她全然没有,只想先从这顶该死的轿子里下来!
更可恶的是,她想掀开车窗的帘子透透气,结果看见外头的残影,晕得更厉害了。
穿书之后白湫才知道,原来她不光晕车,还晕轿子,很晕的那种!
救命……
白湫两手扶着屁股底下的木板,闭着眼睛有种想死的感觉。
对不起姑姑,她可能活不到魔界了。
总感觉现在小命就要交代在这顶该死的轿子里头。
白湫大口呼吸着,生无可恋地看着轿顶,时不时地干呕两声,要不是之前什么都没吃,她能吐得满地都是。
在白湫第一百五十八次低声喊救命的时候,轿子终于逐渐平稳,而后慢慢停了下来。
她满头的珠钗相当顽固,在这样的颠簸下愣是半点没乱。
如果忽略了那张惨白毫无血色的脸,她仍然是一位娇美的新娘子。
然而实际上,白湫已经连扇子都拿不起来,头晕眼花,两眼冒金星,踉踉跄跄,只想从这顶破轿子上下去。
她顾不得什么却扇之礼了,什么遮羞避邪。
本就嫁来了个凶邪万分的地方,夫君更是最大反派,还有什么辟邪的。
白湫跌跌撞撞地从轿子上下来,与晕车时候一样,本想深吸一口外头的新鲜空气,谁知道这口气吸了一半,她便感觉到不太对劲。
浓郁的血腥味夹杂在空气当中,争先恐后地往她鼻子里钻。
眼前说是尸山血海也不为过。
一个看不到尽头的血湖中,全是挣扎惨叫的人影,脚底下踩着的土地仿佛也被鲜血浸泡过,每走一步都会有红色的血液被挤压出来,像是吸饱了雨水的泥土一样,又黏腻又潮湿。
白湫没忍住,扶着轿子弯腰呕吐。
她胃里实在什么东西都没有,再怎么想吐也只是干呕。
那股弥漫在鼻尖的血腥味久久不散,让她本就难受的身体到了难以支撑的地步。
抬轿子的魔族这会儿不知去了哪儿,白湫难受得紧,背着身子,眼泪一下子便出来了。
要知道她在现实世界可是个三好公民,生活在和平年代,日常生活中别说尸体了,就是连血都很少见着。
在这突如其来的刺激之下,她两脚发软,到了站都站不住的地步。
“喂。”
忽而有道声音传来,白湫生理泪沾在眼角,听见声音根本不敢动,因为不知道身后说话的到底是人是鬼。
她不想被吃掉。
“喂。”
那道声音靠得近了一些,带来一阵略苦的药香,还有种说不出来的清新的味道,像是馥郁的翠竹所散发出来的香气。
总之对比起血腥味来,简直叫白湫欣喜不已。
她虚虚弱弱地转身,用最后一点儿力气抓住这人的袖口,晕倒之前说出两个字,“救……命!”
看见穿着红衣的男人嘴巴张张合合,不知道说了什么,白湫眼前一黑彻底晕了过去。
软软的身子倒在怀里,游封抬手没用什么力气便将人搂住,看着她惨白的一张小脸,启唇。
“一百五十九。”
魔界的确不是什么好地方,但他刚娶回来的妻子竟然一路上喊了一百五十八次救命,哦,不对,算上这次足足有一百五十九次。
她是不是太弱了点儿?
游封看了眼魔界入口的血池,眉宇间闪过一瞬的厌烦,伸手打了个响指,一道全身包裹着黑布的身影便从暗中走了出来。
“黑鹰,回。”
游封惜字如金,拦腰将白湫抱起来,俯身进入方才他坐过的轿子当中,不过瞬息,轿子连带人便到了魔界的一处角落。
*
白湫梦见自己在坐过山车,几十个圆圈连在一起翻转缠绕的那种,简直和将她放进了滚筒洗衣机里差不多,整个人晕得想死。
到最后一个弯过去,她以为终于可以结束的时候,过山车的下面却突然断掉,她就这么被抛到了空中。
淦!
“救命啊啊啊啊!”
白湫没什么形象地大叫起来,翻身坐起,浑身是汗不说,心脏跳得太过急速,让她都感觉到了几分疼痛。
“一百六。”
旁边传来一道很低的声音,白湫机械地将头转向话音传来的那个方向。
见游封靠在软塌上,身后放着一个大大的枕头,手上拿着本不知名的书,正在看着。
白湫刚醒过来,没太听得清他的话,下意识地便问了一句,“什么?”
游封将书放下,抬起那极漂亮的桃花眼,默默盯着白湫看了会儿,然后从软塌上下来,打着哈欠道:“夫人你往里挪挪,我困了。”
白湫没成想,这一晕,醒过来外头天都已经黑了。
虽说魔界白天黑夜不太分明,但这会儿窗外伸手不见五指,应当时辰不早了。
白湫听话地往床里挪了挪,床很小,她这么一挪,留出来的地方刚好够游封睡下。
游封很自然地躺下,双手枕在脑后,眼睛已经闭上,在酝酿睡意。
在白湫思索着,该怎么同他说明晚上睡觉问题的时候,这人抢先一步开口,“夫人,你方才做噩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