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蓝有点惶然。
紧接着,庄云流突然凑了过来,一把搂住他的腰,试图亲他的脖子。
心中的惶然陡然放大,他下意识地“啊”了一声,双手抬起向后推拒,眉头也皱了起来。
庄云流就停住了。
一瞬之间,宴蓝感觉到身边人的气场非常僵硬,好像在生气,又好像刚才的行为并非发自内心,只是为了试探。
宴蓝更加紧张了。
他不太敢与庄云流对视,只用余光注意着。
庄云流放开他下了床,穿上深蓝色真丝睡袍,说:“怎么了?昨天晚上你可不是这样。”
宴蓝垂下眼帘,在怦怦的心跳声中小声问:“昨天晚上我们……”
“很快乐。”
庄云流冷漠地看着他,轻飘飘的三个字狠狠地戳进了宴蓝的心。
“你不会是后悔了吧?我昨天问过你,你自己愿意的。”庄云流站在床边,居高临下。
宴蓝抓了一下被子,低声说:“我没有后悔,我是愿意的。”
“那你刚才为什么一脸嫌弃地推我?”
情况不对,宴蓝努力镇静。
“我……是第一次,昨天喝了酒还好……现在清醒了,我需要一点时间……适应。”
“我也是第一次。”
宴蓝:!!!
他抬起头,震惊地看着庄云流。
庄云流不屑地哼了一声,“我比你想象得还要更加洁身自好,宴蓝,不要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
宴蓝又羞愧地低下了头。
他知道庄云流没有正式谈过恋爱,但实在没想到居然也没跟人……
他可是寰行的总裁!身边全是俊男美女!
这……也是因为他父亲往事的影响吗?
“你准备适应多久?”庄云流问。
此时此刻,他的语气姿态既冷漠又步步紧逼,宴蓝还没想好该怎么说,下一个问题又“啪”地砸了上来——
“是不是得等你确认好怀上了没?”
宴蓝:!!!
当头棒喝,他看着庄云流,看着明明一直无比冷静的庄云流突然开始喘气,像蓄积了许久的洪水终于找到了倾泻的出口,彻底爆发了。
庄云流打开床头柜,把吃掉了一颗的药板甩在他盖着被子的腿上。
“又喝酒又吃药,把自己折腾糊涂了才能跟我上床,委屈你了!委屈你制造气氛勾引我,还得怀我的孩子,忍辱负重啊宴蓝先生!是爷爷教你的吗?你们商量多久了?玩我呢是吧?!”
一顿愤怒到极致的输出,宴蓝攥着被子,垂头皱眉,声音发抖,“不,不是,爷爷没有教我,他很尊重我们!是我自己想的,是我想……有了孩子,爷爷应该会很高兴。”
这一下,庄云流更生气了,瞪着眼睛左右走了几步,匪夷所思地看着宴蓝。
“我从来没有把你看作生孩子的工具人,从来没有!是你把我当成了工具人!为了满足你向我爷爷报恩的心理!我算明白了,上次其实根本没说错你,你就是既心高气傲又过于自卑,你不这么做心里就过不去!就觉得一辈子都欠我们的!但是你光顾你自己啊,你太自私了宴蓝!你是不是有病啊!对自己也那么狠,药都敢吃……”
“那不是你想象的那种药,是正规保健品。”宴蓝声音颤抖。
而且他也不是不害怕的,他查了好久,听说这药最安全才买的,但还是没有敢按说明书上说的那样一次吃两颗,只先吃了一颗打算试试看。
庄云流可不管这些,他气炸了,吼道:“我管它是什么!我说的是你这个人有问题!你……”
“你出去。”宴蓝受不了了,低垂着头克制地打断。
庄云流一怔,执拗地拔高声音:“这里是我家!我凭什么出去!”
话音落,宴蓝怔了一下,接着不再争辩,迅速一掀被子从床上下来,一路快步走回次卧,反锁上门,转身靠着墙蹲下来,抱住自己缩成一团,眼泪夺眶而出。
他太傻了,太自以为是。
怎么会这么傻呢?
庄云流跟他想得不一样,完全不一样。
他们永远也不可能相互理解。
……
突然,房门被大力拍响。
“宴蓝!你在里面干什么?!”
很明显,庄云流不是关心他,而是怕他想不开。
“宴蓝!说话!”庄云流的语气有点急。
一墙之隔内,宴蓝抹了把眼泪,尽量稳住声音,说:“我没事。”
门外安静了,片刻后,庄云流的声音低了一些:“你先冷静一下吧,我去上班了。”
宴蓝没吭声。
庄云流便又提高声音:“宴蓝?”
宴蓝心烦意乱,带着一点抗拒说:“我知道了。”
又几秒后,外面脚步声响起,然后越来越远,最终随着锁门的一声彻底消失。
不知道在地上坐了多久才终于恢复了些许力气,宴蓝缓缓站起来,慢吞吞地换上衣服,茫然地四处走,像根本不知道要找什么却一定要找,否则就总是不安似的。
手机昨晚落在了客厅沙发上,心不在焉地拿起来一看,涣散的精神突然一聚。
庄云流一个小时前给他发了信息——
[昨天晚上我戴套了,你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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宴蓝握着手机,五指不住地用力,手背与指节上血管狰狞凸出,胸口的通路像断了一样疼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