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宵让温荀坐下,蹲着身子去给他脱靴袜,像是要服侍他洗脚。
温荀顿时受宠若惊,连忙止住灯宵的动作。这小徒弟……怎么就动起手来了。
他急道:“这种事我自己也可以。”
灯宵的脸上写满认真,一字字回答,“师父现下身体不便,徒儿伺候师父是应该的。”
温荀无奈,没再继续坚持。
洗就洗吧,反正占便宜的人是他。
身为凤麟山庄的少庄主,此时正在客栈给他师父洗脚……
烛光映照着灯宵的侧脸,他脸上的神情透着说不出的满足。
灯宵的动作很熟练,不像是第一次做这种事。
这不禁让温荀生出怀疑,原主该不会虐待过他这个徒弟吧?比如……经常让徒弟给他洗脚什么的。
温荀小心地问他,“外面那些人说的话,你都听到了?你会介意师父……”
“当然不会。”灯宵回答得很快,一不小心脸又红了。
是一个容易害羞又体贴入微的小徒弟。
这是温荀对灯宵的第一印象。
脚心感受到一阵酥痒,温荀想要缩回去,又被灯宵用手轻轻按住。
灯宵正在给他按摩双脚,态度极为认真,“洗完脚后睡觉要舒服一些,师父如今不是一个人,更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嗯……”
温荀想起肚子里多出来的这个小生命,便止不住地叹气。
可怜的娃不仅被家族师门嫌弃,还摊上了一个渣爹,过了这么久都没想过来看他。
有那么片刻,温荀仿佛看见了自己身为单亲爹爹的未来。
灯宵道:“师父叹气做什么?”
温荀道:“没什么。你不是说有事要与我说吗?这里只有你和我,没有别的人。”
“是有事……”灯宵酝酿了好一会儿言语,才犹豫不决地开口,“是……是玄都夺魁,徒儿想去玄都夺魁。”
温荀深深地吸了口气,“你可是想清楚了?”
老实说,温荀对玄都夺魁很无感。
他是个追求自由且释放天性的人,并不喜欢被世俗的枷锁所约束。
玄都夺魁是寰界的一场盛大赛会。
因为每年举办的地点都在子夜玄都,玄都夺魁之名由此而来。
无论是何身份,只要年满十八皆可参与夺魁。
要么登上云端,要么跌陷泥潭,这就是所有参赛者的命运。
唯一的破例是当今的玄玑掌门,因其天赋异禀,十岁时便已获得参赛资格。大败当年全部的参赛者,在玄都夺魁中脱颖而出。
他成为了玄玑门的一派之首,也成为了当时所有修仙弟子的噩梦。
玄都夺魁每隔三年开启一次,在培养出一代代优秀修者的同时,也浇灭了不少热血之士的希望。
有的人一举夺魁,风光无限,在寰界的史册上书写姓名。
有的人终其一生都在追寻,然后一次又一次地落败,直至垂暮。
在温荀看来,原主就是一个活生生的例子。
倘若不是在玄都夺魁中失败,原主便不会自尽身亡。
灯宵道:“徒儿已经想好了,师父想要做的事,师父不能做的事,徒儿都可以帮师父完成。”
温荀看着耳垂微红的灯宵,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劝他。“师父不去玄都夺魁,你也不用去了。”
灯宵态度坚决,“师父不必劝我,徒儿心意已决。何况……倘若不是因为徒儿,师父便不会选择放弃玄都夺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