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去吧。”师仙游难得如此大方地开口。
“那我们先行告辞,掌……”温荀想到什么,及时改口说道:“便不打扰你与沧浪峰主了。”
灯宵听话地跟在温荀的身侧,抬首间撞上师仙游眼中的两点寒芒,吓得缩了缩脖子。
刚迈出殿外,他们就和沧浪峰主师残萤撞了个正着。
温荀依照礼节拜道:“饮露峰温荀携徒弟灯宵见过沧浪峰主。”
师残萤急忙扶住他,一改往日肃容,语气温和道:“你如今身体不便,这些繁文缛节一并免了。”
温荀怀疑自己听错了,愣愣地看了他一会儿。都说这位沧浪峰主为人严厉,最看重礼数,怎么从上次开始就彻底变了?
他很快明白过来,师残萤既是师仙游的伯父,一定以为他怀着师家骨肉,态度才会有这样的转变。
“我先进去了。”师残萤笑吟吟地拍了拍他的肩,“好好养身体,过会儿我让怀微送些补品去饮露峰。”
“弟子谢过沧浪峰主。”
“以后就是一家人了,不用说谢。”
温荀:一家人???
师徒二人离开了观雪殿,在去往流岚峰的途中,谁也没有说话。
子夜山的山路很缓,不知不觉便走了很长一段路。眼看快要走到流岚峰的山门,灯宵张了张唇,想要说话又被突然冒出的人影打断。
“温荀师侄……”嗓音柔婉,来的人正是沉碧峰主温如璧,“温荀师侄这是要去流岚峰吗?可不可以借一步谈话?”
温荀猜到温如璧找他是要说什么,对灯宵道:“你在此处等我,我与沉碧峰主去去便回。”
灯宵乖巧地点头,“师父父去吧,徒儿在原地等你。”
每次上下山都很匆忙,这还是第一次温荀同人漫步在子夜山的小径。这个玄玑门的小师妹年纪比他仅两岁之差,是玄主年龄最小也最疼爱的徒弟,因此才能坐上沉碧峰主的位置。
走了一阵儿,直到看不见灯宵的身影时,温如璧缓缓道:“那天在你们面前出丑了。”
温荀猜出她找他是为了这事,正好趁着这个时候向她作出解释,“温师叔不必放在心上,天音阁主已经与我说了。”
温如璧轻启朱唇,“他与你说了什么?说是我认错了人,对吗?”
“嗯。”温荀觉察出对方的情绪不对,慢慢道:“天音阁主说,他有个孪生兄弟,相貌与他一模一样,名字叫做琴狩,时常在外假冒他之身份。所以,温师叔认识的人或许是他,而并非天音阁主。”
“不可能。”温如璧语气坚定,“我不可能认错,他的耳背后有一颗很小的红痣,我亲眼见到过。他对你如此之好,你们的关系也这般亲近,难道还不知道吗?”
“我……”温荀想说自己确实不知,想了想,最后选择了沉默。
“男人的心本就易变,我并没有怪他,更没有怪你。我只是想不通,为什么一个人会变得这么快。”面纱下的声音有些哽咽,温如璧说完这话递过去一只香囊,“你如果见着他,麻烦把这只香囊还给他。”
“弟子记下了。”温荀接过香囊,望着温如璧离开的背影微微皱了皱眉。
他有些疑惑,一边思虑着一边原路返回。
倘若原主真与天音阁主有过恋爱关系,那么原主算是温如璧的情敌才对。为何温如璧会找他说这些?甚至拜托他帮忙?
但如果温如璧的话不假,天音阁主对原主的感情会有几分是真?温荀并不认为原主会傻到和这样一个人发生关系,这么看来又能排除掉一个人选了。
“温荀师弟,一个人呢?”好巧不巧,再一次和霁独狭路相逢。
“霁独师兄。”温荀没兴趣与他多话,连半点儿眼色都没分过去。
“温荀师弟走这么急是做什么?”霁独有意拦住前路,小声道:“师兄想跟你借样东西,只要你愿意借给我,飞白的死……师兄就当什么也没看见。”
“?”温荀不解地抬了抬眼,“霁独师兄有话不妨直说,还有,飞白师兄本就与我无关。”
“你当有掌门护你,你就真能安然无虞吗?你以为……掌门会永远护着你吗?”霁独放低音量道:“你与师父的话都被我们听见了,不过如果你交出仙玄剑诀,卧底无心殿的事师兄假装都不知道。至于师父那儿,我自会去交代。”
眼见温荀要走,霁独放出最后的杀招,“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怀的孩子是无心殿主的。此事若是传到掌门的耳朵里,就算掌门想护你,五峰峰主也不会答应,玄玑门绝不会容下魔修之子。”
“有些话还请霁独师兄莫要妄言,今日的事师弟也可以当做什么都没听见。”温荀从容道:“霁独师兄想要剑诀的话,不如去和师父商量。”
“温荀,你会后悔的。”
温荀仿佛没听见似的,默然地转过身,与迎面而来的灯宵视线相交。
“师父,我们现在去流岚峰吧。”灯宵小跑到他的面前,瞥了霁独一眼,迅速藏起眸底的冷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