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放有茶具,琴况取下帷帽,慢悠悠地煮着茶。
听到此处,他微微抬眉,“继续说,你冒充过我?”
琴狩缩了缩脖子,干笑着回道:“是冒充过……但你相信我,只有那么一两次。而且这都是三年前的事了,我以为她喜欢的是我的身份,还以为她已经忘了……”
越往后说,琴狩越没有底气。他扫了眼温荀,急忙邀功道:“这些都是小事,说起来,你还得谢我。如果不是我及时赶到,嫂子就跟别人跑了。”
“???”对这个称呼很是不满的温荀咳了两声,算作是对他的提醒。
琴况不露声色地煮茶,看向温荀时依然是嘴角微扬,好似听了那句话并没有生气。
他的动作看上去慢条斯理,举止却是十分优雅,“不急,从你收到请帖开始说。如若说错一个字,或是让我知道你又在撒谎,我不介意‘大义灭亲’。”
琴狩知道他的兄长这是认真了,吓得肩膀微抖,“我说我说,我说还不行吗。”
“那天你不在,我刚好在天音阁收到玄玑门的请帖。我拿着请帖去问鹿衔,结果连他都不知道你去了何处。后来我看见你的春秋琴和繁露卷放在竹斋,也想来子夜玄都凑凑热闹,就动了冒充你身份的念头。我发誓,我只不过单纯觉得好玩,半句不假。”
“不是为了你的红颜知己么?”
“也算是来看看她了,这不好不容易有机会冒充你……”
“接着说。”
“哦……”琴狩接着道:“为免出门被你撞见,我改走水路从竹海离开了天音六阁。刚到月迷津渡我就看见了温公子,当时温公子正和无心殿的大魔头在一起。不仅如此,我还看见了鹿衔。但我知道那人不是鹿衔,所以下意识以为温公子遇上了麻烦,害怕那人害他,便伺机准备出手救走温公子。”
琴况缓缓道:“这些鹿衔已经同我说了,他知道是你在冒充我,才没有当场揭穿你。”
“他知道啊?我还以为是我假扮得天衣无缝。”琴狩失望地叹口气,然后迅速反应过来,“你明明从鹿衔那儿知道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还来问我……”
琴况反问道:“倘若我不亲自来一趟,你是不是还想继续冒充下去?你不会觉得,对不起你的红颜知己吗?”
“我……”琴狩被这话问得哑口无言,好一会儿才找到辩词,“你来玄都才不是因为我,肯定是为了温公子。温公子一个人怀孕多辛苦,你还好意思逍遥在外。”
说到后面句话,琴狩心虚地离他远了些,仍管不住自己的那张嘴,“你是不知道,现在的温公子就是一块大肥肉,那什么流离谷主、什么衣家少主,还有那个无心殿主,全都在盯着他。你要再不来,以后孩子都跟别人姓了!”
大肥肉!?这是什么破比喻?
温荀直觉不妙,果不其然,一抬头就与琴况四目相对。
琴狩追问道:“亲哥,不对,天音阁主,你来子夜玄都是打算把温公子带走吗?那你可要小心,不是我说,你的……那什么情敌有点多。不过这和温公子没关系,是那几个人脸皮厚,我使尽浑身解数都没办法把他们赶走。”
“既然来了,不妨去玄都夺魁凑个热闹。”琴况顿了顿,倒了四杯茶,比他们的人数多了一杯,“门外来了客人,还不快去开门请进来。”
琴狩和温荀俱是一怔,最后由琴狩起身过去。开门一看,站在门外的人霍然便是灯宵。
琴况头也不抬地说道:“原来是灯少庄主,正好茶煮好了,不介意进来品品?”
“多谢天音阁主。”灯宵看了眼温荀,说道:“我以为是徒儿看走了眼,没想到真的是师父。”
温荀如实道:“我本打算来取剑匣,凑巧和天音阁主碰上。”
灯宵说话很小声,也显得很礼貌,“师父需不需要徒儿去给你拿来?”
“不用了,我随你去拿便可,等会儿还得赶回饮露峰。”温荀啜了口茶水,放下茶杯,“这茶煮得不错。”
琴况含笑道:“小温荀喜欢自是最好,我这回来备了一些珍品,托人直接送去了饮露峰。小温荀若有急事,可以先去忙。”
温荀看出这对兄弟还有话说,没有再继续叨扰下去,而是和灯宵离开了这里。
自温城一路来,都是灯宵在替他保管剑匣。
因为仙玄剑诀不翼而飞,温荀一时间没找到好的办法应付他师父涯真子,所以故意将剑匣留在了玄玑别苑。
可经过这几日的事后,他觉得不能再这样拖下去,得想个办法把杀人凶手引出来。
灯宵把剑匣递过去,眼巴巴地看着他,“师父,你马上就要回去吗?”
“嗯。”温荀读懂了他的意思,说道:“你不必送我,也暂时不要跟我上山。这阵子玄玑门有些不太平,掌门才替你洗清了嫌疑,你还是安心待在别苑准备玄都夺魁。”
灯宵垂着头,闷闷地不说话。
温荀见他情绪不对,问道:“怎么了?是灯庄主责骂你了吗?”
“不是……”灯宵忽然向他贴过去,猝不及防地抱住他,“徒儿舍不得师父,徒儿想天天待在师父的身边。”
温荀容他抱着自己,就势摸了摸他的头发,“你还记得你说过的话吗?你已经成年了,不是别人眼中的小孩子。”
灯宵乖巧地点了点头,听了这话慢慢地松开手,“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