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仙游对他的话一点儿都不生气,反而语气轻松地反问,“有问题么?”
温荀安静地听着他们之间的对话,大气都不敢出,生怕他们一言不合就动起手来。
“你是阿荀的师叔,当然没问题。”冷惜别捂嘴咳了咳,看向温荀道:“信我已经收到了,但这并不妨碍我来看你。我们毕竟是从小一起长大的,阿荀今晚可以陪我一会儿吗?我给你送了些补品去温家,可以用来补补身体。”
他说的十分诚恳,不禁让听者动容,而温荀就是这个听者。
“多谢缥缈岛主。”温荀对他的称呼依然是这么生疏,像是刻意地与他保持着距离。
冷惜别淡淡地笑了笑,说道:“不用谢我,这都是我应该做的。阿荀想去听戏还是想去四处看看?”
温荀用余光偷瞄了一眼师仙游,发现他神色漠然,知道这个人肯定是不高兴了。
他清了清嗓子,不好意思地对冷惜别道:“时间有点晚了,师父还在等着我回山参加除夕宴,我和掌门师叔正准备回去。实在很抱歉,缥缈岛主,要不然我们改天再见,你看可以吗?”
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冷惜别不再强求,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他的嗓音一改先前,放在轮椅上的手微微握成拳头,“可以,阿荀说什么都可以。”
温荀暗暗松了口气,他知道冷惜别不会当着师仙游强迫自己,这才说出刚刚那些话,结果果真和他料想中的一样。
冷惜别见他放松的模样,嘴角划过一抹苦笑,很快又推动轮椅背对着温荀,试图把自己的神情偷偷掩藏。
冷惜别道:“夜里风大,阿荀快些回山吧。”
温荀点头道:“嗯,那我先走了。”
冷惜别咳了几声,缓缓吐出两个字,“走吧。”
不到一会儿,冷家主仆的身影便消失在了他们的视野。
温荀一回头,看到师仙游正目不转睛地盯着自己。那样子就像要把他给看穿似的,怎样也看不够。
默了半晌,师仙游道:“现在回去了?”
温荀担心等会儿再碰上其他人,遂道:“回去吧,我也走得有些累了。”
“好。”师仙游想到了什么,又道:“你先在原地等我,我去去就回。”
温荀愣住,“你要去做什么?”
师仙游故作神秘地说道:“等会儿就知道了,记得站在这里不要四处走动。”
温荀听话地点了点头,“嗯,你不要去太久。”
这人不会去找冷惜别吧?温荀看着师仙游离开的方向,一个人站在原地胡思乱想。他时而揣着手,时而轻轻抚摸着腹部,总感觉肚子里的那个小生命好像在跟他悄悄对话。
就在这时,桥边的烟花突地噼里啪啦炸开,比之先前更加绚烂。就像一朵又一朵盛开的花,接连绽放在无边无际的夜空之上,不断拨开如墨的夜色。
“好看吗?”
正看得入神,听到这个声音的温荀转过身。只见师仙游让一名车夫牵着马车朝他慢慢走来,走到他面前停下脚步。
“好看。”温荀展颜一笑,问道:“刚才那些烟花是你放的吗?”
师仙游道:“嗯,你喜欢就好。”
温荀很快把话接过去,笑着道:“喜欢,很喜欢。”
他在师仙游的搀扶下上了马车,两人一起坐进去。烟花声逐渐变远,远到四周只听得见鼎沸的人声。
温荀顺着动作依偎在师仙游的怀里,想起方才遇到冷惜别,欲言又止,“那个……我和缥缈岛主……”
“嗯。”师仙游打断道:“我知道。”
“你知道?”温荀来了兴趣,问他,“你知道什么?”
师仙游神色微敛,动作温柔地摩挲着他的手指,“我知道你和缥缈岛主两小无猜,我也知道他的腿伤与你有关。所以你对他才会有所愧疚,对吗?”
“嗯……”温荀越听越感觉哪里不对,什么两小无猜?这人不会是在暗自吃醋吧?
他支吾了一会儿,如实回道:“和你说得差不多,我的确是因为当年的事对他的腿伤深怀内疚。他的父亲冷悬壶与家父是生死之交,如果冷叔父不是为了救我,缥缈岛主就不会失去双腿。”
师仙游握了握他的手,试图令他淡忘这段不美好的回忆,“没事的,都过去了。以后有我在你身边,不会再让你受到半点儿伤害。”
他的话听起来总让人很安心,给人一种很想依靠的感觉。
马车在玄玑山门停下,值夜的守门弟子看见师仙游回来,面上带着一点儿讶然。让他们惊讶的是,这个时候掌门竟然没有待在子夜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