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阮被这句话怔住,一颗心坠落到冰窖。
他居然会为了温荀杀他,那自己在他眼中到底是什么?
说玄看着别镜花连接数掌,且纹风不动,知道一直以来是自己低估了这个人的实力。
他把温荀护在身后,时时刻刻准备着出手,却不想别镜花竟停在了一丈之外的地方。
“无心殿主。”别镜花先打起了招呼,脸上笑容不变,“真是稀客。”
说玄不以为意地冷哼道:“流离谷主的记性当真不好,几天前的婚宴上,本尊分明与你见过一面。”
别镜花装作一脸茫然,说道:“哦?什么婚宴?我怎么没有印象,无心殿主莫不是认错了人?”
说玄眼底波澜渐起,他素来雷厉风行,最是不喜别人在他面前拐弯抹角。
“本尊没有认错人。”说玄道:“流离谷主的幻术相当不错,可惜你的功法出卖了你。玄玑掌门的修为固然很高,但也很纯粹,不会以魔修的术法化解本尊的暗招。”
“原来是这里出现了纰漏。”别镜花展颜一笑,没有半点儿被揭穿的羞愧之色,“所以呢?这便是无心殿主夜闯流离谷的理由么?”
说玄的神色暗了暗,双手紧紧握成拳头。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护着温荀,一边不露声色地回道:“本尊到此只是来把人带走。”
看他转身欲走,别镜花冷笑道:“别某还未好好招待,一尽地主之谊,无心殿主就这么急着走?岂不是不给别某面子。”
只听得刷地一声剑响,另有一道黑影出现在了他们身后,正是别镜花的师父星流散士策玄隐,这个曾经排名第二的剑修。
局势陡转,一时间前后夹击,将他们置于两难的境地。
温荀拉了拉说玄的袖角,小声说道:“你先走吧,他们应该不会伤害我。”
说玄目光坚定地回看他,反握住他的手,“要走一起走,本尊绝不会留下你一人。”
温荀听着这话颇为感动,但他心里很清楚,几天前说玄才受过内伤,方才对付温阮又消耗了不少灵力,根本不会是这对师徒的敌手。
他不想看着说玄因为自己受伤,因为他觉得,他欠说玄太多了。
如果不是他当初去无心殿,就不会与说玄相识,而说玄也不会因他惹上这些是非。
“一起走?无心殿主难道以为自己走得了?”别镜花朝策玄隐使了个眼色,语气平淡地说道:“既然来了这流离谷,便别想活着出去。荀儿是玄玑门的弟子,若传出去与魔修有染,你该知道会是怎样的后果。”
听他口口声声说是为了温荀,说玄不以为然地笑了笑。他极少笑,笑起来反倒使人不由胆寒。
说玄道:“流离谷主这话的意思,是不让本尊离开了?”
别镜花道:“可以离开,但尸体必须留下。”
话音方落,说玄向他迅即一掌劈去。浑厚的掌风溅起阵阵水珠,形成一道雪白的雨幕。
不料策玄隐中途截断,迫使他不得不与之交手。毕竟是剑修第二高手,说玄看起来并无太大的胜算。
别镜花同温荀隔着不远不近的距离,他目不转睛地看了一会儿,似乎从温荀的眸中看出了从前的神采,不自觉勾了勾唇。
可在发现温荀始终盯着说玄后,他嘴角的笑容凝固了。
一开始两人不分轩轾,渐渐地,说玄处在了下风。看着这紧张的局势,温荀手心里暗暗捏了把汗。
他几次想要上前帮忙,又担心成为说玄的累赘,反过去拖累他。
就在这时,温荀听见对面的别镜花开了口,听这话是故意说给说玄的。
“无心殿主,你真以为荀儿会为你感动吗?你错了,就算你付出性命,荀儿照样不会爱上你。”别镜花越说越来劲,“我们真正的敌人不是彼此,而是玄玑掌门。你冷静下来,或许我们还能成为盟友。否则,我也不敢保证我会不会不小心说漏嘴。”
说玄不悦道:“闭嘴。”
别镜花假装哦了一声,目光往温荀看去,“荀儿难道不想知道吗?为什么你该消失在这个世界,却活了下来?又为什么会昏睡整整一个月?”
自从刚才恢复完记忆,温荀已经理清了思绪。
他之所以活下来,之所以会昏睡,都是因为系统出现错误。不仅导致他失去三年来的记忆,而且使他一个月昏迷不醒,这些他都知道。
别镜花见他一声不吭,说道:“这些都要多亏了无心殿主。”
温荀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这个人接下来要做什么。
“有些话无心殿主不说,我愿意替他说出来。其实最先发现荀儿昏迷在潇湘竹海的人并非涯真子,而是无心殿主。”别镜花留意着温荀的脸色,继续道:“早在那个时候起,荀儿便已经没有气息了。是无心殿主取出自己的内丹,耗尽修为救下你,让荀儿起死回生。”
夜里的风很冷,虽然披了件斗篷,温荀仍感觉风在拼命地往里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