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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教育,是指把人捏成社会需要样子的生产过程。
除此之外,都是哄人的无耻鬼话,而随着时代的进步,教育的方式也在不断进化:
传统社会中,教育是惩罚,学生不听话,老师就劈头盖脸一顿臭骂,或者教鞭直接打上去。
显而易见,这种方式相当低效,因此随着时代发展,传统的惩罚,转变为了现代性的“规训”。
所谓“规训”,顾名思义,就是“以一套规则来进行训诫”:
起床、宣誓、跑操、晨读、自习、进食、休息、队列、值日……
一系列虽然算不上是惩罚,但却令人不舒服的严格活动,事无巨细、有条不紊地浸润到学生的日常中,通过潜移默化的方式,把社会对人的要求,条件反射般地植入学生的脑海中。
或许屏幕前的你,可能就在“规训”的间隙,偷偷阅读这篇故事吧?请不要这样做。
这便是现在最普遍,而且大家多少也经历过的教育方式,学校像工厂一样,以名为“规训”的工艺,像社会源源不断地生产名为“人才”的人形材料。
然而就像工厂一样,学校也开始面临“生产过剩”的窘境,学生们一年年地拥入社会,就像历史书上“过剩的牛奶倒进河里”一样,不满的声音日益增多。
作为回应,现代性的“规训”,开始逐渐变为“后现代”的“分流控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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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是“分流控制”呢?抛开那些不知所云的复杂抽象概念,只要看一眼我们故事的舞台,鸣霄女子学院高二13班的教室,大家就可以理解了。
教室里一共有12排,前2排,是班上的“贵族”,她们或是因为家里有权有势,或是因为学习成绩优秀,老师会额外关心她们的情况,时不时走下讲台,或是耐心地答疑解难,或是亲切地询问近况,充满了温柔的鼓励和欢声笑语;
中间的4排,则是班上的“庶民”,对于她们来说,能跟老师搭上话,或是在课上被提问,简直就如同“恩赐”一般,需要拼命努力去争取;而即便是不吃这一套的学生,也不敢有丝毫懈怠,因为一旦惹老师不爽,就会被调入最后6排……
因为最后的6排,是班上的“囚民”,顾名思义,对囚民们来说,上课就如同坐牢,她们只要老老实实地待着,不发出声音就好,睡觉、发呆、看手机、读小说、传字条什么的都可以。
在老师眼里,囚民就如同课堂的背景图,不要说偶尔空出一两个座位,就是她们全都翘课不见,老师也不会多说什么,课堂秩序依旧照常。
但跟其他班级不同,13班里,多出了一个“第13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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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是13排,但实际上,只有一个人:靠窗的角落里,一位红棕色卷发的少女,正靠墙着翘着二郎腿,一边看着手机,时不时嘬两口手里小巧的电子烟;
然而她并不关心手机屏幕里的无聊内容,嘴里的香精和尼古丁也索然无味,她只是在扣着胳膊上的深褐色的结痂;而抠结痂的手背上,有一大块骇人的淤青……
“嘶……”
血痂脱落,尚未愈合的伤口,渗出了一点暗红的鲜血;少女本就紧缩的蛾眉,更深地挤成一簇,眉宇间溢出毫不掩饰的凶相,仿佛下一秒就要开始破口大骂……
“操你妈的!”果然,少女就在课堂上骂出了口。
教室里隐隐骚动起来,然而班上同学没一个回头,老师依旧捧着教材照本宣科。
因为她、孙锦翊,是整个鸣霄女校,最凶恶、最暴力的不良少女,没有之一。
凶恶的面相、常新的伤疤、难以预知的行为,以及她经常挂在嘴边“全市最暴力”的老爸,使得连老师和管教都要怕她三份,班上的同学对她更是避之不及。
骚动平息,仿佛无事发生。
锦翊深吸一口电子烟,仰头嘘嘘吐出,斜眼看窗外,有只喜鹊正低头梳理羽毛。
四目相对,喜鹊本能地感觉到不对劲,张开翅膀,扑棱棱飞走了。
嗯,大家都挺识相,这不也挺好的吗?锦翊这样想着,但心里多少还是有点失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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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然,班上并不是所有的人都识相。
课间,位于第一排的“贵族”,班长余穹羽,在众人忧心忡忡的注视下,走到锦翊座位前。
“锦翊同学,”穹羽开口道,“请问你的电子烟,是在哪里买的?”
穹羽没来头的这么一问,搞得穹羽有点儿懵。
“哈啊?”锦翊抬起眉头紧缩的脸,一只眼睛扭曲地眯起,另只反而瞪得滚圆,“你说什么!”
教室里鸦雀无声,有胆小的女声,早就捂起耳朵泫然欲泣。
“我的意思是……”穹羽偷偷咽了口唾沫,微微抬起下巴,双手抱在丰满的胸前,居高临下地打量道,“把电子烟卖给高中生,是违法行为,我要举报这家店。”
“跟你有毛的关系啊!”锦翊大声道。
话音刚
', ' ')('落,班上偷看的人纷纷别过脸去,至于那几个胆小的,已经在浑身发抖地小声啜泣了。
“确实有关系。”穹羽平静地说,“既然店主不负责任地把电子烟卖给了你,那么也会卖给学校里的其他人——哦,当然,如果是你偷或者抢来的,那另当别论……”
“喂!你他妈的!是故意来找茬的吧!”锦翊嚯地站起来,咣当一声带倒了身后的椅子。
“呀,别激动……”穹羽下意识退后半步,脸上露出一丝虚浮的笑意,“跟你说这个,只是出于礼貌的寒暄开场白而已,我一个女高中生,对维护社会秩序毫不感兴趣……”
“那你要干嘛?”锦翊推开桌子,走到穹羽面前,“你最好有正经事,不然……”
“不然让我吃不了兜着走?抱歉,锦翊同学,我胃口向来不大……”
“你他妈的——”
“家、家庭自评表!”穹羽毕竟也只是个女高中生,当看见锦翊凑上来的拳头,本能地缩起脖子躲闪,“全班同学都交了,现在只差锦翊你一个,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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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写!搞丢了!”锦翊不耐烦地甩头。
“嗯,我就知道,锦翊同学一直都马马虎虎的,所以……”穹羽微微一笑,从口袋里拿出一张新的表格,“特意给你留了一张,你只要……”
不等穹羽说完,锦翊啪地把表格打掉,大声道:“喂!你看清楚哦!你在跟全班最垫底的不良少女说话!我填这种东西,有你妈个逼的意义呀!”
穹羽附身,一头漂亮的乌黑长发如瀑泄下,她捡起了地上的表格,在锦翊的课桌上重新铺开,开口道:“不良少女也会追求抽象的意义?还是第一次听说呢——当然了,我也不需要你认真填,你只要给我写上名字,随便打几个勾就成……”
“那我,要是偏——不——写——呢?”
锦翊说着,把桌上的表格抓成一团,当着穹羽的面撕得粉碎。
穹羽只是默默看着,嘴角露出含混的笑意,仿佛早已料到,锦翊会这样做一般。
“锦翊同学干嘛这样激动呢?难道说……”穹羽不紧不慢地开口道,“这张家庭自评表,会让锦翊同学回忆起,家里那些不愉快的……”
话音未落,锦翊一把抓住穹羽校服的领花。
“你他妈再说一遍?我家里怎么了?”锦翊的声音不大,但冷冷的语气格外瘆人。
穹羽半张着嘴,额头渗出细汗,颤声开口:“我说啊,锦翊,你的家里,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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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锦翊同学……穹羽同学……你、你们……”
就在事情要闹得不可开交时,一个娇弱细小的声音,怯生生地响起。
“你们、你们可不要……在教室里打架呀……老师求你们啦……”
这声音怂得要死,仿佛下一秒,说话人就会跪在地上嚎啕大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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