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夫人开口为女儿道:“珊儿的身体无碍,可能是太阳晒得她有些晕吧。”
云夕抿唇浅笑,这话一听就是借口。现在都快傍晚了,加上大家头顶还有屋檐挡着,根本就不会晒到人。
杨叶卿见好就收,说道:“我听闻另一边不少才子俊杰们正在赛诗,不如我们也去看看好了。”
等看完以后,正好可以开始抓周宴了。想到已经好转了不少的儿子,杨叶卿眸光变得温柔起来。
只可惜等她们过去的时候,诗会却已经差不多结束了,而且没有想象中的热闹,反而是安静如鸡。
云夕挑了挑眉,发现不少世家子弟脸上残存着沮丧,十分好奇:这是发生什么事了?
唯一不同的存在便是那著名的断袖世子明左亭了。他眼角眉梢都写满了愉悦两个字,神色玩味地看着大家。他身旁那清俊的小倌则是低眉顺眼。
杨叶卿扫了一圈,也没明白原因,偏偏丈夫依旧是严肃的表情,因为他平时也总是这表情,所以杨叶卿还真难从他脸色推测出什么。既然不了解,那就等下再问好了。
她走到三皇子楚龄身边,语笑嫣然,“王爷,是时候开始了。”
楚龄对着妻子颔首致意,与她并列前行,他的目光落在眼眶微微发红的阮文珊身上,怔了一怔。阮文珊本来就是绝世佳人的容貌,露出这种明明很难过却又竭力坚强的表情,尤其地拨动人的心弦。
楚龄对于阮文珊这个善良低调的女孩子也有着淡淡的好感,他目光与她相触,鬼迷心窍地缓下步子,说道:“阮姑娘怎么了?”
阮文珊垂下眼角,长长的睫毛轻轻颤抖着,因为染了点水汽的缘故,更是多了怜爱的味道。被三皇子注意到自己情绪不佳,让她心中又是欢喜甜蜜,又不是不安。只是自己难过的原因偏偏不能付诸于口。一方面是因为前面被杜云夕和三皇子妃欺负,另一方面也是因为看到心上人身边有着能够同他并肩前行的人。而她,身份比杨叶卿还要高出一筹,却因为更晚出现,最多只能当侧妃。杨叶卿无论人品家世都不如她,却可以光明正大站在他身边。
想到这里,阮文珊便黯然神伤。她却没有想到,阮家一直迟迟没让她出面,分明是想要等
她抿了抿唇,正想说没什么的时候,陶欢欢已经先一步道:“哦,那可能是因为她跳水袖舞,结果不如云夕姐姐,所以难过吧。”
云夕差点喷笑出声,陶欢欢这话无疑让阮文珊成为了输不起的人。云夕估计着她们两人之间估计有什么小摩擦在吧。
楚龄还真没想到是这个原因,这样的阮文珊无疑和他心目中的形象有了出入。
三皇子妃扯了扯嘴角,温和道:“毕竟还是小姑娘,年轻气盛也是理解的,我也有过这样的岁月。”
杨叶卿这话看似是在为阮文珊开脱,实际上是坐实了阮文珊的心胸狭隘。
阮文珊差点没咬碎一口银牙,若不是为了自己的形象,她早就狠狠将刀子捅进这两人胸中。她深呼吸一口气,努力不让自己的表情扭曲,说道:“不是的,我对云夫人心服口服。我只是被风迷了眼而已。”
现在她巴不得刚刚楚龄没有注意到她。
呵呵,这话在场大多数人都无法相信,一听就是借口。那么多人,怎么就只有她被风给迷眼了?
楚龄的眼中闪过一丝的失望,只是他平时都是绷着张脸,情绪波动极小,所以除了对他十分了解的枕边人杨叶卿,其他人还真看不出这些。
楚龄没说什么,同杨叶卿继续前行,其他人则是跟在他们身后。
苏婉慢慢走到云夕身边,声音细如蚊蝇,也就云夕和云瑶等习武之人听得到。
“你可知刚刚这里发生什么了?”
她这问题让云夕她们不禁看向她,眼底写满了求八卦,只有听不见的冯冬香一脸茫然。
“那些才子,包括新科进士在内,在赛诗上全都输给了明左亭带来的明远晳。先前不少人嫌弃他的身份,觉得他不该出现在赛诗会上,污了大家的眼睛,谁知道一个个都败在他手中。”
云夕听了这话,也觉得十分有趣。也难怪那些世家子弟每个都面如菜色,谁让他们输给了自己最瞧不起的人。
她淡淡道:“英雄不论出处,明远晳既然有这样的才华,就值得人尊重。”至于他的身份……说实话,只要明左亭自己不介意,其他人又有什么资格质疑呢?
云瑶点点头,或许是因为她也吃过这方面的苦头吧,所以不由自主偏向明远晳。她在京城初来乍到时,当时姐姐不像现在一样达到旁人只能仰视的地步,那时候也有一些官员之女阴阳怪气地拿她的出身说事。
云瑶并不觉得自己是农女有什么好自卑的。论人品和能力,她一点都不比那些人差的。
几个人听了这个八卦以后,心满意足地赶上了前面的大部队。
抓周宴的席位皆是按照身份,男的在左边一侧,女的则是在右边这边的席位,遥遥相对。
桌上还没摆菜肴,只有几盘的冷菜拼盘和冰镇水果汁。
云夕抿了一口西瓜汁,感觉到暑热一扫而空。
楚龄和杨叶卿坐在最上首的位置,神情肃穆中带着一丝的骄傲。
宾客陆陆续续地抵达,将位置坐满。毕竟被邀请的客人中有不少是正当差的官员,他们总不能为了参加这抓周宴而请假,好歹得忙完工作再过来,好几个身上直接穿着朝服。
云夕扫了扫对面,发现云深还没到。她眉头微微蹙起——按照时间来看,云深应该也结束今日的值勤才是。
等待了片刻以后,王府的下人在中间的位置上铺上了柔软的毛毯,各种抓周的东西都摆放在上面。印章、论语、词典、算盘、元宝、笔墨纸砚、小弓箭、珠宝、象牙……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楚龄从身上拿下自己的玉佩,放在地上。
杨叶卿惊呼道:“王爷……”那玉佩是圣上在王爷弱冠之礼上特地赏赐给他的,王爷平日从不离身。
楚龄摇摇头表示无碍。这是他的嫡长子,一块玉佩,就算再好,给了他又何妨。父皇就算知道了,也不会怪罪于他。
杨叶卿心中泛起了淡淡的欣喜:从这一举动也能看出王爷对她儿子的看重。作为一个女人,所求的不外乎是地位稳固,得丈夫爱重、儿子也受到器重。
至于云夕,等到了那小世子被抱过来,依旧没等到云深来。对面的席位上,现在也就只空着云深。以云深的身份,他的位置是在最靠前的,这就导致空位格外的显眼。
一般情况下,到这个点还不到实在有失礼的嫌疑。
出于对云深的信任,云夕觉得丈夫应该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才会这样,她始终保持着风雨不动的从容姿态,落在旁人眼中,不由佩服起她了。
杨叶卿虽然不是什么绝代佳人,却也清秀端庄,楚龄相貌俊美,他们两人的儿子自然不差,粉雕玉琢的,十分可人,只是或许是因为前天病了一场的缘故,安静的过头,没有什么活力。
小世子被轻轻放在毛毯上,眨着黑葡萄似的眼睛,并不急着抓东西,仿佛对陈列在面前的那些物品不太感兴趣,神色恹恹的。
等了一会儿,这小世子还是一件东西都没抓。
楚龄却不着急,眼中反而带着淡淡的笑意——这让他想起了自己小时候,按照奶娘的说法,他小时候同样如此,那些珍贵的东西摆在他面前,他看都不看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