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扮作细罗奴的奴仆混进来,无非是要救回他的王妃,一日没救回,一日就注定困死在流沙城。
但一连等了两日,城中静悄悄的,并无任何异样。
倒是阿塔收到消息,禀说那日副将出了城,便一去无回,城中再没见过他的身影。
这位副将是个暴脾气,素来看不惯阁罗凤的奸佞狡诈,一言不合大吵起来,就在婧王抵达城中,与细罗奴多有缱绻时,被副将知晓,直言细罗奴是个祸水,该杀之以敬天命。
婧王刚见到自己的侄女,正是浓情蜜意时,这话自然惹得他不快。
副将脾气一上来,一气之下出城狩猎去了。
这事儿是一字不落传到阁罗凤耳边,因为这件事忽然想到什么,让阿塔好好去查查这几日进出四处城门的人数。
阿塔道:“这几日只有公主一行人,还有婧王殿下的军队出入,除此之外,四处重要的城门便没对谁开过。”
四处城门,都有他的人紧紧盯着,压根儿不会出错,梁王逃不出去。
细罗奴却坐不住,她把枕头风吹得好,让婧王允许她见梁王妃。
身边的亲信知道梁王妃救过细罗奴一命,怕细罗奴将人质放走,劝诫婧王。
婧王转头问起阁罗凤的看法。
阁罗凤却持不一样的态度,“让她们见见不碍事,梁王妃不过是个女流之辈,能掀起什么风浪来,但是请王爷细想,说不定能趁机钓上一条大鱼。”
阁罗凤这时是势在必得,也才肯透露出梁王身在流沙城的消息,婧王自是欣喜,让阁罗凤好生办差,务必将谒朝的战神一举拿下。
阁罗凤笃定道,“给我三日,结果定让王爷满意。”
第一日,细罗奴见了被囚禁中的梁王妃。王妃憔悴,与她哭诉了许久的话。
第二日,细罗奴如常,并无异样。
第三日,细罗奴悄悄出门,私下与陌生男人见面,约在流沙城最热闹的妓院,阁罗凤派人将整座妓院团团围住,亲自进去捉人。
床幔低垂之下,女人盘腿坐在男人腰腹间,细蛇般的妖娆身姿,正被一根巨物颠得上下颤动,双乳剧烈弹跳。
阁罗凤独自走进屋中,正见到床幔上照出来的这一幕。
一场性事刚止,屋中尚有男女的喘息声,细罗奴从男人腿上拔出巨物,随便擦拭几把,就披了件松垮的外袍,掀幔下了床榻。
“国师大人怎么有功夫来这儿耍?”她笑盈盈的姿态,让阁罗凤心里咯噔一下,暗道不好。
随即见她身后床幔翻飞,露出来的男人不是梁衍,而是婧王殿下。
这儿闹了一出乌龙,婧王十分不爽。
他来这里本是要与侄女偷欢,寻找刺激,偏偏阁罗凤弄得人尽皆知,不但丢了脸面,说好的三日之期已至,梁衍连个人影都没有,满腔的欣喜扑了个空。
这已经是阁罗凤第一次办砸差事,上一次他丢了上阳城,办事越发不靠谱,婧王心里难免有意见。
屋漏偏逢连夜雨,细罗奴又控诉他对自己的驸马施加酷刑,不安好心。
婧王根本不愿管她驸马死活,甚至早就看他不爽,让阁罗凤早点处置,细罗奴却恼羞成怒,指着他鼻尖骂道:“你就是阁罗凤的傀儡,屁点主见都没有!”
气得婧王面色铁青,狠狠抽掉腰间的玉带,将细罗奴打得浑身血痕,叫声连外边躲得远远的丫鬟都听见。
细罗奴披头散发,痛叫道,“懦夫!你根本就是懦夫!当初听信他的谗言,亲手扼死我们的孩子,半点不管我的死活,你可知我在谒朝过的是什么日子,你怎么还有脸跟我亲近,你活该下地狱!”
说到一半便痛哭流涕,再也说不下去。
婧王又惊又恼,简直怒火中烧,不知会做出什么举动,一走了之,听到细罗奴在屋中嚎啕大哭,还是跟年少时候一样,脾气一上来不管不顾,连先帝爷都敢顶撞。他还是回去了。
细罗奴不让他靠近,拼命与他推搡,婧王就紧紧夹着她的双臂,抱着她的姿势,道:“是我对不起你。”
他从来是个不肯低头的倔强脾气,哪里有过这样服软的时刻,细罗奴愣了一下,擦了把眼泪,倒也不哭了。
她双目红肿,神色呆滞,似没了魂儿,看得婧王心头一紧,心一直往下沉。
细罗奴倏地又侧过脸,笑了一笑,眼泪有水光流动,却没再流泪,冷冰冰的口吻,“对不起又怎么样,你早就是个傀儡了,你没法子救他,他死了,那我便跟他死一块去。”
说着把婧王推开,径自往屋外走,很快又被婧王拉回来。
但最后是婧王先低头,没要徐承志的命。
这事过后,婧王一直没再主动去找细罗奴,但当日她控诉的那番话,令婧王醍醐灌顶。
愕然发现短短几年间,自己凡事都离不开阁罗凤。
他不绝不允许这种事发生,一旦发现事情有了不妙的苗头,立即止损。
当下以阁罗凤办事不利的由头,暂革了他主将的身份,只让他这几日好生休养。
换做之前,要动阁罗凤的位子,还不那么容易,但经过上阳城一战,阁罗凤在民间的威望远不如前,他心知如今的形势,更知婧王忽然间的警醒,知道细罗奴在打什么算盘,是想趁自己地位不保时,让梁衍顺利救走人质。
殊不知,这也是他想要的。
他太过自信,唯独算漏一种情况。
……
很快,有人在城中一处破庙发现一个全身被剥光的男人,只剩底裤里衣,他已经饿困好几日,被发现时涕泗横流,满是委屈愤懑,口中嚷道:“我要见婧王殿下!”
不久后此人被证实,是失踪多日的副将。
他向婧王控诉,是阁罗凤派人将他劫持到荒郊野外,让他受了如此大的屈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