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盛南微抱腿挨着火堆取暖,正出神,背上一暖。
她抬头看向周晏辞,抓着大氅就想脱还给他,“你会冻着的,我无碍。”
“穿上吧。”周晏辞给她系好衣襟,火光簌簌落在他低垂的睫羽上,他稍顿后又添了一句:“你不是,畏寒吗?”
盛南微知道他在意指自己还在葵水期,便将下巴埋进毛领里不再说话。
周晏辞提枝将火堆搅得更旺些,安抚道:“放心,他们应该还活着。”
“不知为何他们会被掳走。”盛南微裹紧了满是沉木香的大氅,心中忧思缓缓落于平静,“我希望他们平安。”
“会平安的。”随风摇曳的火光温柔舔舐着他的脸庞,盛南微歪头瞧他静水流深的眸子,恍然想起他唤自己夫人时朦胧的声音,心口随着噼啪细响的枯枝融化。
“暨白,兄。”她怯怯地喊他。
那双慑人于无形的狐眼循着声儿看了过来,像是讯山湖清晨的雾中阳,近在咫尺,却那么遥远。
“你,”盛南微看着他头顶的玉冠,既已及冠,可有娶亲?心中如此想着话也如实问了出来:“娶亲了吗?”
“尚未。”
淡若薄雾的二字,将盛南微的心吊起,她抿抿唇,藏在大氅里的手绞在了一起,“是吗.....”
周晏辞睨着她泛红的桃腮,想起那晚她冰凉苍白地躺在自己怀里,眸色被火舌烧成了一汪清潭,“不过,快了。”
盛南微悬着的心戛然顿住,声儿也被燃火给盖了过去,“哦..........”
话已至此,周晏辞不得不想探究韩雪宁一事,便试探道:“与你一起嫁过去的女子,你可相识?”
盛南微点点头,半张脸埋在石青貂毛里显得白净莹润,像是被俘的幼鹿,不愿束手就擒却毫无能力挣开束缚。
“我与她从小就相识,在同一琴院学琵琶,也在同一文馆念书。”
周晏辞更不解了:“既然你们相熟,为何会不愿与她一起入府?”
“你怎么会懂呢。”盛南微垂下睫毛,又露出初次提及此事的落寞神色了,“她与我未来的夫君情投意合,我只是个多余之人罢了。”
周晏辞轻蹙起眉头,何时他与那韩雪宁情投意合了?谁在以讹传讹?有何企图?
“我已经想通了。”盛南微仰头看向漆黑夜空,勉强地笑了笑:“入府后我不会去争什么的,做一个无人在意的人就好了。不让父亲担心,也不让任何人为难。我从小受了许许多多的宠爱,若以此就能报答父亲一二,我愿意。”
怎么可能对她不闻不问,这人当真是木鱼,没半点自知之明。周晏辞深深地望着她,话已到嘴边,即将说破时,盛南微旋过身投以明媚笑容,“能在出阁前游历,还结识了韦兄这样好的朋友,是我人生一大幸事。”
周晏辞咽下冲动,浅笑道:“与你相逢,也是我人生一大幸事。”
两人别过头看向炙热火光,眼角眉梢满是各自的欣悦。
周晏辞执枝拨了拨火堆,似是嫌火势不够旺,不停地动作,“若是没有婚约,你会心仪什么样的男子?”
闻言盛南微抱紧了膝盖,余光借着头顶溶溶月色的遮掩落在他的侧颜,她小声嗫嚅道:“是秘密。”
说不清是火太热,还是她嗓音里的羞怯过于明显,周晏辞心中膨热,手心后背都沁了层汗。
在这荒郊野岭露宿,盛南微却睡得格外香沉。一觉醒来后,天也大亮。她抬手遮住刺眼的艳阳,转眸看见周晏辞正抱臂倚在树根上,一双颀长的腿交迭伸着,束在脑后的飘带随着微风缱绻地飘着。
盛南微瞧着这位玉郎好一会儿,才轻手轻脚解开大氅盖在他身上。
昨晚他一定又盯梢到半夜才休息,她想着让周晏辞多睡一会儿,便小心翼翼循着流水声摸去。
在湖上那几天都没能洗把脸,看这溪水还算清澈,盛南微刚蹲下身伸手想探水温,忽而听到不远处传来异样的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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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吓了一跳,赶忙收手躲进身后茂密的灌木丛里,大气不敢喘一声。
“那小姑娘真难缠,哭得我头疼!”
“是啊,又杀不得,不然怎么抓住大的?”
盛南微一听暗呼不好,倒豆子似的倒出些胆子,悄悄抬眼望向出声的方向,果真看到两个彪形大汉正在解手。
她慌忙别过眼回避,按住砰乱的心口屏住了呼吸。
“老子真想把那丫头给弄了,手脚都被绑了还会张嘴咬人。”
“算了柱子,忍忍吧,回头我请你去胡娘那儿泄火。听说来了几个新丫头,都是从丘岭买的,水灵的很!”
“诶!不知道那两个大的跑哪儿去了,绝对不能留活口到京城,否则就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