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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潮清了清嗓子,叫了声:“苗嘉颜?”

苗嘉颜房间门关着,没出声。

陈潮走到他房间门口,刚要敲门,没想到旁边的门先响了。陈潮下意识一扭头,当时脸“轰”地一下就红了,整个人马上背过去,说:“对不起对不起……”

苗嘉颜也愣了,顶着还在滴水的头发,光着全身站在那儿。

“你咋来了呀……”苗嘉颜没有衣服能换,他衣服都在卧室呢,这么站着也挺不得劲的,于是踩着拖鞋“啪嗒啪嗒”就过来了。

陈潮快疯了,脸和脑袋都快炸了。苗嘉颜的行为突破他认知下限了。

“找我吗?”苗嘉颜又问。

陈潮这个位置很绝望,他要想走一转头就能看见苗嘉颜,他要不走苗嘉颜也已经过来了。就在陈潮破罐子破摔打算闭着眼睛绕过苗嘉颜直接下楼的时候,苗嘉颜已经迅速从他旁边推开门进了房间。

进去了也没关门,只说“你等我一会儿”,就开始找衣服穿。

然而这会儿陈潮已经愣了。

刚才苗嘉颜过去那一瞬间,陈潮没防备一眼扫到了他。苗嘉颜从洗手间出来第一眼其实陈潮什么都没看到,意识到怎么回事儿就赶紧转过去了。

但是刚刚那一眼陈潮的确好像看见点什么。

“你……”陈潮也不知道这话问了合不合适,他现在已经蒙了。

苗嘉颜已经穿上了小裤衩,正在套短裤,闻言向后仰着往外看,问:“我怎么了?”

他穿衣服裤子的状态太坦然了,开着门当着陈潮的面一件件穿。

陈潮还是觉得难以置信,看着苗嘉颜问:“你是男孩儿女孩儿?”

苗嘉颜眨眨眼睛,没想到陈潮能问出这个来,显然也蒙了。

俩人大眼对小眼地看着彼此,过了好半天苗嘉颜才结结巴巴地说:“我是男、男孩儿啊……”

第7章

俩人坐在苗嘉颜床边,谁也不看谁,相对无言。

苗嘉颜头发还滴滴答答往下滴溜水,刚穿的短袖没一会儿后背就让头发弄湿了。然而陈潮坐在这儿,他头一次来自己房间串门,苗嘉颜也不好干别的去,只能这么干巴巴地陪着。

“你是男孩儿你不说?”陈潮突然问。

苗嘉颜轻轻地转头看他:“我以为你知道,你也……没问。”

陈潮:“我问这干什么?”

苗嘉颜心想那我说这干什么啊。但他嘴上没敢说。

陈潮觉得这事简直莫名其妙,说:“算了。”

他站起来,苗嘉颜也跟着站起来,陈潮又回头问:“你留这么长头发干什么?”

苗嘉颜下意识摸摸自己头发,摸了一手水,抿了抿嘴唇,小声说:“我喜欢。”

“也喜欢穿裙子,是吧?”陈潮又问。

苗嘉颜更轻地点了点头,说“喜欢”。

陈潮没什么说的了,只能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看见苗嘉颜耳朵下面连着下颌骨的位置红了一片,没多问,说:“你跟我走吧,别在家待着了。”

苗嘉颜抬头看看他,说“好”。

俩人一前一后地从苗家出来,陈潮领着苗嘉颜回了自己家院子。爷爷正在院子里收拾渔网,丝线乱糟糟地团成一坨,得把它们尽量捋开晾干。

渔网上面还挂着些已经死掉了的小鱼小虾,和成串的不丁点儿大的海虹海蛎子。

苗嘉颜主动过去帮忙,很熟练地抻起渔网的一角,摘下上面的小海蛎子扔进旁边的垃圾盆里。

陈潮碰不了这东西,他都没法走近,闻不了那腥味儿。

“苗儿,今天在爷爷家待着,晚上爷爷给蒸鱼吃。”陈爷爷跟苗嘉颜说。

苗嘉颜笑着点头,他明明不胖,可一笑起来就能看见点双下壳。以前陈潮总觉得这小姑娘笑的时候有点憨,现在想想也不知道到底是谁憨。

陈潮坐在一边墙根儿的小花坛边,看着他爷和苗嘉颜抻渔网,天热,苗嘉颜的头发已经晒得快干了。

“昨天打到很多鱼吗?”苗嘉颜问。

“不太多,”陈爷爷坐着个小板凳,悠闲地和苗嘉颜说话,“打到两条大黄花,还挺好。”

苗嘉颜又问:“昨天海上下雨了吗?”

“下了点儿,没起风。”

苗嘉颜能就着打鱼的话题跟陈爷爷一直聊,看得出来他时常这么帮着收拾渔网。后来头发彻底干了,苗嘉颜用手腕上戴着的黑色小皮筋把头发绑了起来。

从刚才知道了苗嘉颜的性别,到现在陈潮还不太适应,看着苗嘉颜总有种错乱感,印象里还觉得这是个女孩儿。

这种错乱感使得陈潮时而盯着苗嘉颜看一会儿,搞得原本很坦然的苗嘉颜被他盯得都不太自在了。

傍晚天不热了,苗嘉颜又把头发放开了,揉了揉刚才绑头发的位置,让头发能顺一点地散下来。他动作极熟练,黑皮筋又戴回了手腕上。本来每天都在做的事情,陈潮平时也没像这么看过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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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老看我干什么……”苗嘉颜都让他给看虚了,拽了下自己手腕的皮筋,再看它轻轻弹回去。

陈潮问:“你热不热?”

苗嘉颜说“不热啊”,想了下才“啊”了声,说:“你问头发吗?”

陈潮说“嗯”。

“热就绑起来,”苗嘉颜说话声音很小,可能也有点不好意思了,“我习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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