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梅捧着木匣,看顾行之脸色苍白,不由得劝道,“快上床歇息着吧,没见过一个病人还像你这样不老实的,你到底有多少事情要忙,病了也没见你闲下来过,不管什么人求见,我都不许你见。”
素梅自然是说不动顾行之的,说话间,顾行之已经拿起挂着的外衫,奈何抬起胳膊便牵扯了伤口,他穿衣有些艰难。
素梅暗自心疼他,明知劝不动他,就只能由着他了。她走上前要服侍顾行之穿衣,可顾行之却后退一步,与她拉开距离。素梅的手僵持在半空中,尴尬的扯了扯嘴角。
他不喜人碰触,就连作为红颜知己的她也没有权利凑近他半分。
顾行之总算将外衫套上,因为伤口的疼痛他额上渗出细密的汗珠,嘴唇有些苍白,就像个垂死的病人,那位言公子看见顾行之的面色吓了一跳,“几日不见,顾爱卿怎么憔悴到了这般地步?”
言公子……
圣上名中有个“谨”字,言谨言谨,取谨言慎行之意。
虽然圣上的性格与这名字的含义大相径庭。但眼前这少年不是别人,正是当今圣上无疑。
“皇上?”顾行之见到来人是当今圣上之时也吓了一跳,惶恐的便要下跪,皇帝伸手虚扶了他一把,忙道,“顾爱卿快快免礼,你是朕的救命恩人,应该是朕感谢你才是。”
顾行之身体虚弱,一副随时都可能晕倒在地的死人面色,皇帝搀扶臣子总归是不合适,好在皇帝身边的小跟班还算有眼色,眼疾手快的接替了皇帝的位置,拖住了摇摇欲坠的顾行之的胳膊。
顾行之侧头看了那个小跟班一眼,小跟班身形娇小,生的眉清目秀,此时小跟班低垂着眼眸,不知是不敢还是不愿意和顾行之对视。
“朕此次是微服出巡,顺便来看看你。”皇帝开口道,“只是朕怕太过声张反而惊扰了你休息,所以便这么悄无声息的来了,你身子可无碍了?”
顾行之恭敬答道,“臣多谢皇上挂怀,当日臣不自量力冲上前去,不但伤及了自身,还扰了陛下智斗猛虎的雅兴,还望陛下不要怪罪。”
这话说的很中听,一是给皇帝留足了面子,表明就算没有顾行之和那驯兽师,皇帝也是完全有能力降服那头老虎的;二是在皇帝面前声称自己没本事,一点也没有出风头的意思。
事实上,顾行之当日救驾之时是有机会生擒孽畜的,可他心里知道,自己如今的选择就是最正确的。
一阵寒暄过后,顾行之自然要好酒好肉款待皇帝。
此时正值春夏换季之时,少了几分夏日的苦燥,多了几分春日的和煦,顾行之将酒席设在花园的静轩亭上,那是一处四面被嶙峋山石和碧水青波环绕的所在,坐于高处对酒当歌也是人生一大乐事。
酒至半酣,皇帝赞道,“别人都是拿一桌子又肥又腻的大鱼大肉招待朕,你却给朕上一桌子素菜,摆盘却如此精致,让人看了不禁食欲大开。顾爱卿真不愧为京城第一才子,果然是又会省钱又懂雅趣,你好好将养着,等你好了,朕便调你做户部尚书,让朕看看你能不能为国家省钱。”
“承蒙皇上厚爱。”顾行之看皇帝双颊酡红,便吩咐仆人去准备醒酒汤,皇帝醉意朦胧,口中念念有词,顾行之只好派人先带皇帝下去安置。
那皇帝的小跟班便趁机道,“奴才下去看看醒酒汤煮好了没。”
“慢着。”顾行之忽然叫住那个小跟班,他缓缓站起身,踱步在那人面前,自成一种居高临下的威严。
那个小跟班垂首不语,手却在瑟瑟发抖,顾行之一把握住了那小跟班的手腕,从她袖子中掏出一沓纸质的东西,质问道,“樱荔姑娘,这是又想跑了?”
樱荔看着顾行之抢走了她的银票,伸手要夺,顾行之却抬起手臂,将银票举在高处,樱荔够不到,气恼的仰头怒瞪他。
“酒里有微量的蒙/汗药,所以皇上才会醉倒的这般快,樱荔姑娘这是什么意思呢,想在我府上谋害皇上么?如果顾某猜的没错,皇上今日突然出宫也是樱荔姑娘在旁怂恿的吧?为的就是制造机会逃出皇宫?”顾行之微微抿着嘴,定睛看着女扮男装的樱荔,“樱荔姑娘可规划好逃跑路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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