樱荔听钟朗忆往昔觉得怪有意思的,还想继续听他说下去,奈何顾行之发了话,她只好不情不愿的跑出去叫人。
钟朗拍桌子道,“兄弟!就冲这件事,我钟朗记你一辈子的好!来,干一杯,你不干就是瞧不起我!”
顾行之和钟朗碰了杯,看着钟朗一口把酒闷了,他自己却不喝,只是用酒润了润唇,钟朗喝的迷迷糊糊,眼前的人影都是重样的,哪里还有半分清醒,他以为顾行之也和他干杯了,便拍掌叫好,“好!够豪爽!季游啊季游,我这人爱交朋友,五湖四海、三教九流我都有认识的人,可我就看不上读书人,你,就你,我朋友里就你一个读书人!”
“那我还真是荣幸。”
“做兄弟的劝你一句,人生就得及时行乐,我知道你身上有担子,放不开自己,但是人也不能光为了责任活着,以前你一无所有,我不好说什么,你现在找到你那个什么旧情人,这也是天意。你想想,这人海茫茫的,怎么就你俩能再遇上呢,所以啊,别墨迹了,早点把那个小姑娘娶回家,早点和她坦白你的身份,你整天憋着你不难受?”
这话说到顾行之心坎里去了,难受,当然难受,每天面对她的时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想和她坦白,害怕事情太复杂会给她带来困扰,可继续隐瞒的下场很可能就是失去她,她可以肆无忌惮的爱恨,最后为难的只是他一个人。
顾行之也在酝酿,他叫人把钟朗送到客房,自己则望着素梅制作好的那张人皮面具惆怅,他迟早是要把这东西交给樱荔的,强扣着她不是个办法,她听话起来是真乖顺,逼急了也是真叛逆,他已经不能再让她生气了,以前有小锦在中间斡旋,现在小锦不在了,他和樱荔吵架,没人再能调和,万一樱荔一气之下又爬树逃走,一别可就是一辈子了。
“咚咚——”
樱荔在敲门,“顾大人,你在吗?”
顾行之收好那张人皮面具,开门见樱荔背着手,眯着眼睛对他笑,她这副表情有些莫名奇妙,“什么事那么高兴?”
“我有东西想送给你。”樱荔将一个用手绢包着的扁状物递给顾行之,顾行之一边接过一边问,“这是什么?”
“我亲手刻的砚台,送给你。”
眼前是一方木质砚台,木材是什么辨认不出,但是应该不是什么名贵的材质,让顾行之哭笑不得的是它的形状:砚额像一只小脚丫,脚背上趴伏着小蜘蛛。
“不喜欢吗?”樱荔看顾行之表情很复杂,难免有些不称意,“不喜欢就还给我——”
顾行之将它揣在怀里,和樱荔解释,“不是,我是没想到你会送我东西,实在是受宠若惊。”
樱荔莞尔道,“是啊,我都没送过季大哥东西呢。”
“哦?”顾行之含笑看着她,“那我在你心里的地位有机会超过季游么?”
樱荔只是笑笑,并不说话,她转过头去看又大又圆的月亮,“顾大人,陪我走一走吧,我有些闷了。”
她主动相邀,顾行之哪有拒绝的道理,她在前面走着,他在后面跟着,踏着一片清辉,两个人的影子重叠在一起,樱荔盯着那影子瞧,忽然就停了下来,转过身对顾行之道,“顾大人,你生的很高。”
樱荔的头顶刚刚到顾行之的肩膀,如果两个人站的近,她要折着脖子才能对上顾行之的眼睛。
夏日的微风拂面,顾行之伸手替樱荔拨了拨鬓角的碎发,樱荔就这么仰着头,仔细去观察他的眉眼,他实在是英俊的不像话,光凭皮相就能吸引一大票情窦初开的少女替他卖命,这一大批少女里也包括她。
她快要十八岁了,水烟曾经和她说,十八岁的姑娘出嫁刚刚好,到了二十岁刚好生养,和子女有二十岁的年龄差,不多不少刚刚好,就像她和水烟一样,年纪差二十岁,最有母女的感觉。
当年裹着被子,听水烟讲她年轻时的故事,害羞的缩进她怀里,心里却暗下决心,十八岁前怎么也得找到季游,二十岁时怎么也得生个孩子,现在十八岁到了,她的季游找到了,可是二十岁生孩子这件事却无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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