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方才慕容尘一直站在屋子门口,也不动弹,只神色晦暗不明地朝里头看着,是因为……知晓了她方才吐血?
可,为何不直接去与她关心,反在这里暗中担忧呢?
这两人,当真是……
春荷也是满心纠结,便只好行了一礼,匆匆去了。
慕容尘又回眸看里屋花慕青所在的方向——她以为那盖碗里的血水被遮盖住了,却不知晓,他早就将那刺眼的猩红看在眼里。
为何不愿让他看到她受伤脆弱的模样?
既然不愿,他也只做不知便罢了。
还妄想用别的男人解毒?呵,待她身体恢复,这一次,必叫她再无逃脱之地。
哼。
鬼二从后头走来,低声道,“殿下,龙卫和琳琅阁叛部,在司礼监外围集结,恐有行动。”
慕容尘斜眉一挑。
冷冷幽幽的黑眸淡淡收回,转身离去。
……
是夜。
杜怜溪与庞曼,悄悄地潜入司礼监后花园,便见花慕青裹着厚厚的烟云色披风,抱着手炉,坐在避风的假山后。
春荷站在风口,替她挡着风。
为避人耳目,也没有提灯笼,大雪稍缓,地上已经铺了一层厚厚的积雪。
雪光映染,倒是也比平日通亮几分。
庞曼快步过去,便见那雪花落在花慕青的发间,她呼出的气息满是霜雾,微微急促。
皱了皱眉,低声道,“小姐这脸色,越发不好了。”
几个暗凤之中,只有庞曼一直实心实意地将她做了云后的位置。
杜怜溪看了她一眼,也是面色不虞,“怎地瘦成这样?原本就瘦,现在都快皮包骨了。”
这说话的语气,倒跟瑶姬像了几分。
花慕青微笑,看了看面前两人,低声道,“此地不宜久留,我叫你们前来,乃是有几样要紧的事吩咐。”
两人一听花慕青的声音,都是眼神一沉。
可庞曼也知这是九千岁的地盘,鬼卫何其了得,被逮住了定是不好,便立即点点头,“嗯,小姐请说。”
花慕青抱紧了几分手炉,便道,“第一件,我两日后会随九千岁前往江南。他说是为我养病疗伤,我却知道事情定有他因。我暂且不动,只看他要如何,只是京城之中,少不得你们要多加小心了。”
庞曼点点头,杜怜溪却问,“你何时回来?”
花慕青想到之前慕容尘说的话,“左不过会是年关时节。”
杜怜溪暗自沉吟了片刻后,点头。
花慕青却看着她,说道,“我要说的第二件,便是你莺蝶。”
杜怜溪不解。
“你母亲中秋那日曾将你与你哥哥托付于我。”
杜怜溪神色微变。
便听花慕青继续道,“大长公主生性好强,又骄傲不肯低头,此番求助于我,定是猜到了什么。我之后细细想来,想起,年关之时,会有番邦以及各外放王爷回京共贺新春,而今年,那位镇守南海的陵王,恐怕要回京了。”
杜怜溪皱了皱眉。
庞曼问道,“小姐何意?”
花慕青又看了杜怜溪一眼,说道,“陵王,至今尚未有正妃。”
杜怜溪脸色一变。
庞曼皱眉道,“小姐以为……皇上有意将莺蝶赐婚给陵王?”
花慕青点头,“这是他一贯的手段,以姻亲赏赐来捆住臣下。听说陵王如今在南海,已经是水上皇帝,杜少凌若是想叫陵王安分,怕是要下个重的缘头。”
庞曼也是看了眼杜怜溪,“可我听说那陵王……”
“生性狠戾,又十分有阴11私11手段。南海的陵王府里,妾氏成群,却每个月都有几个女子尸体被抬出来。”花慕青道。
杜怜溪的脸色已经极其难看了。
庞曼安抚地拍了拍她,又对花慕青道,“可若是赐婚,为何又会订上莺蝶,她家素来不与朝政,也没何相干……”
却听杜怜溪低低道,“少年时,陵王曾与我表白过心意。被我狠意拒绝,还好生羞辱了一番。而皇上……当时也在场。”
庞曼一惊,却见杜怜溪死死地攥住双手。
皱眉道,“那皇上的意思,莫不是想把莺蝶赐婚给他。不管是爱是恨,只叫他泄了私愤么?他把莺蝶当什么了!”
说起来,杜怜溪还算上是杜少凌的表妹。
可这表哥,却要在姑姑病重之时,对她的女儿下手!做出这样残忍无情的事情来!
只为了保住一时江山安稳,便叫自己的血亲去做了这牺牲的工具。
所谓皇权,到底是什么可笑的东西。
花慕青抽出一手,拉起杜怜溪攥紧而微微颤抖的手,轻轻地掰开,拍了拍,柔声道,“莫怕,我会想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