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青的心登时就放下一半。
便听园子里,传来一阵孩童尖叫哭骂,“你这杂种!混账!我要杀了你!啊,好痛啊!爹爹娘亲,救命啊!”
骂声简直不堪入耳,根本无法想象会是个孩子说出的话。
花慕青脸色微沉。
前头围着的丫鬟婆子见到主子来了,纷纷让开,何琳也快步跟了过来。
抬眼一瞧,登时大惊失色!
园子里,哪里是何祥在抽那小野种!分明就是何祥被那比他小了足足三四岁的孩子压在地上!
那孩子骑在他身上,两只胖拳头,跟带风似的,呼呼地就朝何祥头上背上招呼。
一边打一边还问:“还敢不敢拿鞭子抽人了?敢不敢!”
“呜呜,我杀了你!”
“还敢说!”
“啊啊啊!救命啊!救命啊!”
何琳大急,原本端庄秀雅的神态都失控了,声音略尖地吼道,“都瞎了眼了!还不快哥儿拉开!出了事,一个个都直接乱棍打死!”
跟在她身后的婆子丫鬟,这才一哄而上。
花慕青朝福子和春荷看了一眼。
春荷一转,飞身进了园子里,并不在外人面前避讳功夫,直接将还在揍人的晟儿捞起来,直接抱到了花慕青身边。
晟儿激动得小脸通红,白乎乎的小脸上还带着满满的怒气。
见到花慕青看他,又有点不好意思,捏了捏手指,趴在春荷怀里,也不敢要她抱。
那边的何祥也被丫鬟抱了起来。
何琳一看,一边脸都被打肿了,鼻子上挂着两道血痕,身上全是草和泥土,那样子,真是从没有过的狼狈。
原本还犯怂害怕的,一见到何琳,登时像找到了主心骨。
哭声陡然尖利起来,大叫,“姐姐,那个狗东西打我!你去,去打死他!”
何琳皱了皱眉,还没说话。
旁边的苏然忽而冷笑道,“我方才听着祥哥儿就一口一句的骂我们晟哥儿出身,怎么地,礼部尚书府上,就是这么教养后代的?”
她其实并不是第一次听到何祥这样骂人了。
上一回见他拿马鞭子抽打家里一个庶女时,这小子就口口声声地骂那小女孩是贱种。
这样的话,一个孩子哪里会说,分明就是家里头的人时常在他耳边提起,他学了去的!
何琳的皎白脸蛋上,登时就浮起一抹涨红,可亲弟被打的怒气,终究还是顶过一头。
她看向花慕青,“祥哥儿说话不周,我家里自会管教另他赔礼。可青姐姐,你的养子,无缘无故地打祥哥儿,似乎十分不妥?”
第一次到她家,居然就敢将阖府上下最疼爱的孩子给打了。
何琳心里满是怒火,破落户的贱种,今日非要叫你们知道教训!
她自以为气势凌人,却不想,花慕青竟丝毫都未曾理会她这般的咄咄逼人。
反而娴静淡雅地笑道,“哦?无缘无故么?”
何琳眉头一皱。
旁边有个伺候何详的婆子,立刻嚷道,“小姐,小少爷本是在这园子里玩耍,不想两位少爷过来,嚷嚷着就要跟小少爷抢鸟儿,小少爷一时不忿,就与他们争辩了几句,谁想这位少爷,瞧着不大,居然是个霸道跋扈的,居然上来就将小少爷给打趴下了。他那婢女,仗着有功夫,还不让我们几个去拉,简直……”
话没说完,趴在春荷怀里的晟儿一下子瞪大眼,朝那婆子吼道,“你胡说,分明就是他先拿鞭子打明小叔……”
“奴婢才没有乱说,这么多人瞧着呢,几位小姐要是不信,尽可问问。”
那婆子知道今儿这事,她们可是失职,何详在尚书府是什么地位,那可没人比他们更清楚知道的了。
上回就因为一个丫鬟被何详当马骑了一下午,受不住疼,不小心将他歪了下来。
人没怎么着,可第二天,那丫鬟就被人牙子拖去卖了最下贱的九流烟花之地。
如今,祥哥儿在她们的看顾之下,居然还被打成这般模样,如果不摘出去,将责任推给打人的男娃,那她们可就活不了了!
她能想到这些,跟着她的那些丫鬟婆子没有一个不知晓的。
立即纷纷附和,只说是晟儿与宋明无理取闹,还阻拦她们劝架,分明完全就是两个哥儿的错!
晟儿眼睁睁看着这些人颠倒黑白,原本惧怕花慕青生气的眼睛里,渐渐地浮起一层泪水。
他不可置信地看着这些人。
福子在旁边瞧着心都要碎了,立刻道,“根本就是你们家的少爷在这园子里糟蹋花草,还拔那孔雀的尾翎!我家大少爷和明少爷,看不过,让他住手,他二话不说,拿着那鞭子就打过来!要不是春荷姐姐拦了一下,我家大少爷和明少爷就差点被抽中了!你们怎么能信口胡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