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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召十九王爷去清心殿有些日子。后来西边的朗春园翻修好了,布局乃是由皇上一手设计。皇上嫌宫里憋闷,就搬到朗春园去办公。又把朗春园边上的一块地赐给了十九王爷,叫他自己修园子。
旁的王爷门下有许多文人雅士,其中不乏书画名家,擅于营造名园。有的王爷就提出,出借这些文人墨客,帮十九王爷设计园子。
十九王爷全都客气推辞了。但也并不是要亲自设计。十九王爷的书画造诣固然不差,一年之中却没有几日在王府或私园里呆着,全靠管家在府里守着大门。
究其原因,皇上鞠躬尽瘁,日理万机,一年里休息不超过五日,通宵达旦地阅折更是家常便饭。
皇上一忙起来,废寝忘食,这会儿只有一个癖好,就是请十九王爷在旁边陪着。哪怕王爷光是睡觉,皇上也觉得此情此景甚是解乏。
于是皇上坐在榻边上阅折,十九王爷睡在后头,那样的事,成了稀松平常的光景。
这位皇上事必躬亲,雷霆万钧,作风严厉,毫无疑问是古往今来少有的刚正圣主。
如此做法,背地里得罪了不少人,惹得朝内外一些品行松散的大臣和士子怨声载道。他们又慑于天威,只得服从。朝廷平日里免不了一些严苛的手段。
正守初年,皇上的几位兄弟夺嫡之心不死,暗中蠢动,觊觎皇位,二、三年间,不乏一些令人悲泣的兄弟阋墙之事,也死了几个要紧的人物。宫里的氛围因此总是肃杀的。
皇上这才觉得,移居朗春园很有必要。那座绵延数百年的皇宫里冤魂太多,夜半的风听着像哭声。朗春园呢,风光令皇上满意,氛围较为轻松,也可以稍微显示自己的宽仁。
园子修好了,几位王爷前来拜见皇上。皇上在世的兄弟里,十九王爷排行最末,站在最后头。
路过的宫女和侍卫害怕总管责罚,大多不敢看他。不过凡是有几个的胆子的少数人,就忍不住看了。
她们窃窃私语,十九王爷的姿容,就像世间最罕有的羊脂美玉,行走时香风拂面。大凡富贵人家,家里有这么一块美玉,束之高阁也嫌可惜,主人定要时时握在手里把玩。无怪乎皇上宵衣旰食,却乐意叫十九王爷陪着。
几位王爷自诩阳刚,暗地里愤愤不平,讥讽道:小十九一副好欺负的模样,就偏做那暴君的玩物?
消息传到十九王爷的耳朵里,他的贴身侍女湘环很是不忿。
“皇上爷虽是天威赫赫,待我家王爷却好着呢。”湘环还嘴。
但十九王爷并不在意兄长们对自己的羞辱,也不替皇上辩白。这位皇上,原是不需辩白的。
北边战事打得久了,皇上瞧着军报,眉头紧锁,愁容深染,见到几个不成器的弟弟,更是强压怒火,叙完了话,只留下十九王爷作陪。
等人走了,十九王爷靠着皇上的膝头躺下。事务繁忙劳累,先前倒春寒的时候,王爷又生了一场小病。他倦得厉害,就闭上了眼。
更劳累的皇上却精神尚好,搁下朱笔的手,自然地放在十九王爷的腰上,不经意地摩挲,到了姣好微挺的屁股,忍不住拿在掌心揉搓。
这色情的动作做得如此坦然而不带丝毫色心,也只有皇上这样常常将心与脑子割裂开来的人才能做到。而皇上望着手中的奏折,面色不豫。
十九王爷见过这种脸色:每当军情告急,皇上就会想念六王爷。
六王爷是皇上唯一真正信任的弟弟,他们二人只相差几岁,青年时一同在战场上拼杀,六王爷在皇上心中的位置谁也比不了。
但那又是陈年的老黄历了,六王爷西去多年。那时十九王爷少年长成,皇上便有了叫幼弟作陪的习惯。
最开始还是在宫中,清心殿里。心烦意乱的皇上忽然留十九王爷住下。十九王爷在被幸之前,忽然弯下腰,满面超越年龄的忧惧,向年龄足以做他父亲的皇上磕头请罪:
“皇上明察,臣弟的身子已不是第一次;臣弟晓得皇上宽仁,但不敢有丝毫隐瞒,愿向皇上坦白告罪。”
“哦?”皇上有了兴趣,“这么说,你有个心上人。”
“他已经不在了。”十九王爷再次请罪,“不仅如此,臣弟和他……和他生了一个儿子,孩子刚满两岁,现在养在臣弟的府上。——请皇上责罚!”
饶是皇上,听到这话,也不免愣了好一会儿,露出错愕的表情:
“你说……是谁生的?”
细细的汗水从十九王爷挺拔的鼻梁落下。
“……是臣弟生的。”
……两三年前,正是夺嫡之争最为焦头烂额的时候。皇上的弟弟众多,十九王爷过于年轻,是个边缘人物,皇上的确是无暇一一关心。
但皇上转念一想,历来听说十九弟被先帝过度保护着,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他的性子又像自己,偏于谨慎内抑,断然不可能贸然同哪里来的野男人厮混到一块儿。
如此又有谁,能让他心甘情愿,以十七八的年纪,冒贬黜的风险偷偷怀孕、生下孩
', ' ')('子呢?
于是皇上亲切地问:
“朕恕你无罪,你坦白同朕说,孩子的爹爹是谁?”
“是……是六哥。”
听到出人意料的答案,皇上沉默得更久。
但皇上久经风霜,思忖片刻,说道:
“……朕明白了。你起来,起来,这是好事。得知六弟留下了血脉,孩子的父亲又是你,朕怎样想,都觉得是好事。你和他实在不该瞒着朕。明儿将孩子叫进宫来,朕为他找一个风光的名分。”
十九王爷听到此话,眼眶一热,
“……臣弟叩谢皇上大恩。”
“今晚朕还是想你伺候,或者你不情愿?”
“臣弟情愿。”
“那就好。”
皇上欣慰地说,将案上整理好的奏折移去一旁。
“……今晚不看了。你同朕说说,和六弟是怎么回事。朕很有兴趣。”
“是。”
十九王爷慢慢起身,理好仪容,俊美的面孔上,长年藏抑的愁绪少许流露,皇上觉得他可哀可怜。
这是一段过去的故事,由他那清冷的嗓音讲述,使人扼腕叹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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