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云也愣了愣,只是想到自己的名声,还是摆了摆手,对宋薇道:还是你辛苦些吧。
蒋明珠试探了一句便不再多言,只束手站在宋薇身后做出恭敬的样子。心中却也是不解,疑道:殿下,为何要为柳氏说话?
一句两句也说不清,聂玄便只说回去再告诉她。
待从蒋老夫人那里回来,蒋明珠只与宋薇说了声想休息会,便回了自己屋里。
宋薇觉得她最近怪怪的,老爱一个人独处,神情瞧着总是像在想事儿,偶尔还一个人笑。但她对这个女儿是极放心的,只当她是因为最近事多,又毁了和沈策的亲事而有心事。虽有些担心,却也没阻拦。只劝她有心事要和自己说。
蒋明珠答应了,一进屋里便问聂玄方才的事。
聂玄笑笑,他其实是习惯了宋薇逆来顺受的处事风格,没想到宋薇竟会借着年前改名之事的势头挡住了蒋云的要求,所以一下子也有点惊讶,没来得及提前阻止。
想了下,便笑道:其实没必要拦着,欲终取之,必先予之。你不让柳氏出门,其实也就是不给她在大庭广众之下出错的机会了。柳氏如今势弱,正可以趁着这个机会让她多做些蠢事,彻底失了你爹的心。若是一时打压,让她渐渐缓过气来,把你爹哄好了,局面反倒又僵持住了。
蒋明珠听得有些糊涂,低了头认真想着他的话。
聂玄平日里身边多是人精,话说到这个地步已是十分明显了,只是见蒋明珠低了头微微咬唇认真的模样,心中莫名就软了,温柔道:想明白了?
蒋明珠点头:殿下的意思是我们帮柳氏把小毛病养成大毛病,然后我爹就会放弃她?
聂玄赞同:你觉得你爹更在乎柳氏还是更在乎官位?
蒋明珠毫不迟疑:官位。
聂玄轻笑:你倒是实在。
蒋明珠有些尴尬:虽说子不言父过,但在他心里,我和娘比不过柳氏和蒋志飞,但是他为了自己的名声可以毫不犹豫地拒绝柳氏,我想,什么都比不过他的官位前途吧。
聂玄点点头:所以只有等柳氏做出危害他前途的事,他才会真正厌弃柳氏。你们不让柳氏出门,怎么有机会让她犯错?
可是她这几回想算计我们都没得逞,不一定会再做出什么事来,蒋明珠有点疑虑。
聂玄忍不住轻轻叹了一声,几乎可以想象她微微侧着头认真思考的样子,莫名地想揉她的头发:傻姑娘,她不做,你可以帮她做啊。
他心中其实也有些犹豫,从前教她自保和反击倒也罢了,如今却要教她如何陷害别人。蒋明珠是个聪明的姑娘,却不是个狠心的人。若是可以,他并不想教蒋明珠这些手段。他希望蒋明珠一直是乐观的,光明的。
蒋明珠睁大了眼。
聂玄有点不忍,一瞬沉思,很快便下了决心,轻声安抚:你若不愿,明日去贺国公府,帮我给何嘉传句话吧。
蒋明珠回过神来,心中立时一惊:什么话?是关于殿下的情况么?殿下不是说,在这件事上,只能相信公主一人么?
聂玄避重就轻:贺国公本是何嘉父亲的封号,只是因为他战死了,我父皇才特旨嘉奖,准许当时尚不满周岁,还在襁褓中的何嘉平级袭爵。他父亲是我舅舅,我母后唯一的嫡亲弟弟。他母亲是经常可以见到我母后的。
蒋明珠却并不傻:可是殿下以前从未考虑过找贺国公这个方法啊,殿下并不完全信他,是不是?
何家的利益是同聂玄死死联系在一起的,然而何嘉年纪尚幼,又是大大咧咧的直率性子,更叫人忧心的是他好酒,喝醉了便是各种口无遮拦,聂玄不怕他不忠心,却怕他做事不牢靠,或是事后将此事泄露出去。
蒋明珠见他迟疑,便了然了:殿下怕我做不来害人的事,便想冒这个险,得到太后和太子势力的帮助,好助我解决了我家的事。
聂玄微愣,被她这么直接地说穿了心思,一时竟有些不好意思。
蒋明珠心中一暖,一时只觉得眼眶酸涩,忍不住低头眨了眨眼:殿下,我可以的。我从前在书上看到过一句,叫做以德报怨,何以报德?柳氏屡次害我,我为何要对她手软,却让殿下为我去冒险?
并不是
求殿下教我吧,蒋明珠不待聂玄再说,便打断了他,径自道:求殿下教我。我要拿回柳氏手里掌家的权力。
聂玄有些感动,不答反问,柔声道:明珠,你既不愿嫁沈策,那么有没有想过,将来想嫁一个怎样的人?
殿下蒋明珠不愿回答。
嗯?怎样的?聂玄不肯转开话题,执意问。
蒋明珠微微想了下:我希望他有担当,信我,护我一生只我一人。
聂玄原本还饶有兴味,听到最后一句,心中却不由黯然。
蒋明珠说完,便自嘲地笑了笑:太幼稚了是吧?高门大户,哪有这样的人。往后的事,往后再说吧。
聂玄不语,他心里对蒋明珠是喜欢的,这点毋庸置疑,然而他今年已是弱冠之龄,从他十六岁起,太子府中虽还无女主人,却也陆续有了一位侧妃两位庶妃,还有几个小妾。蒋明珠说的最后那一条,他无论如何都已经是不可能做到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