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说话,小姑娘便也不说,沉默良久,久到奏折都批了大半,他侧眸看她,仍旧是抿着嘴不情不愿的模样,叹了口气:“今儿见到云澄了?”
小姑娘从鼻腔里发出意味不明的声音,算是应了。
“开心吗?”
“还行吧。”
“说什么了?”
“没什么。”
你一言我一语,青颂只顾盯着面前的砚台,答得不冷不热,沈良州眼皮子直跳,揉了揉眉心。
生气了。
小孩果真听不得实话的。
他叹了口气,自语道:“近来天气越来越热,城里的夜市想必也比从前热闹。”
青颂顿了下。
“烦心事太多,也该出去散散心了。”
小姑娘充耳不闻,手上动作未停。
沈良州放下笔,惊的侧头看她。
这样都不好?
想了又想,他开口道:“朕刚刚说错了,其实你的衣裳真挺好看的。”
顿了下,又补充道:“真的,她们没说客套话。”
青颂停了手里的动作,瞥他一眼:“那皇上出门的时候能带我吗?”
沈良州点头。
小姑娘照着从六月学过来的福身行礼,恭恭敬敬道:“谢皇上。”
“你别拉个脸,朕谢谢你。”
六月来接青颂回去,一路上听她叽叽喳喳,先是说见了云澄,后又说姝妃的冰镇酸梅汤。
对青颂来说,炎炎夏日的冰块便就是了不得的东西,因为以前沐寒总是带她溜去西瓜田偷瓜,把偷来的西瓜放在水桶浸在冰凉的井水中,等个半日捞上来,一切两半,再一人一个勺子,便就是顶天的幸福了。
虽也听沐寒说从前他家里夏天的冰块很多,他都是用冰块来冰西瓜,不过青颂也只是听听,权当他吹牛,大夏天哪来的冰块。
所谓百闻不如一见,她真是觉得人太有智慧了。
六月在旁听着,瞧着小姑娘新奇的模样心里就堵的难受,在拂晓宫困了四年,也难怪对外面的事物全是新鲜感。
夏日的冰块没见过,好看的珠钗簪洛没见过,甚至好看的衣服,漂亮的妆容都未曾见过。
一路上青颂都兴致勃勃,忽而扭头问她:“六月,你说姝妃娘娘是什么样的人啊?”
这倒是把六月给问住了,未入拂晓宫前,她也只在尚衣皖缝补衣物,连姝妃娘娘的真容都没见过,只听人说她性子较好,说话柔柔弱弱,也从不朝下边人发脾气,比起脾气火爆经常惩治下人的容妃好上不少。
可宫里杂七杂八的事和人太多了,单单一张嘴,一千个人有一万种说法,眼见不一定为实,耳听不一定为虚,说了那么多,不也都是空白。
她便摇头:“奴婢未曾接触过姝妃娘娘,所以不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