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奚想想,最终还是点了头。
他其实不怎么睡得着。虽然心力交瘁快二十个小时,但是脑子里面很乱,好像每根神经都变得极其的敏感,在他的脑袋里毫无头绪地胡乱穿梭,交互缠绕。
他睡得迷迷糊糊,算是半梦半醒,因为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旁边床上是蒋旻池,而房间里也还有爸妈。
可是,他又好像一直在做梦。
梦里面的东西很琐碎,但都是关于蒋旻池的,大多是他们刚认识的时候。
那时候的蒋旻池会走,能跳,可以跑。他能记得,他们每次见面,蒋旻池都是大跑着奔向他。
“小奚。”蒋旻池总说,“是不是等久了。”
“没有。”许奚便在梦里回,“不久。”
而又有的时候,他好像梦到了出事后的蒋旻池。他坐在他们的那个院子里,拿着本书看。
光影很模糊,许奚一直眨眼睛,想要看得清楚一点,可是还是觉得那个人影很朦胧。
等他好不容易看清楚后,才发现蒋旻池坐在轮椅上,而他的头发已经花白。
那双沧桑的眼睛里,暗含着无尽的遗憾。
许奚蓦地从梦里惊醒,身上惊出一阵冷汗。
待睁开眼,他才发现外面的天已经亮了。那天的洛杉矶有太阳。
阳光透过玻璃穿进来,刚好照在蒋旻池的身上,就像梦中一样,他被笼罩在白色的光圈下。
许奚坐起来,这时爸妈也刚好从外面进来了。
“醒了吗?”许妈妈走上来,“睡得怎么样?”
“还好。”许奚揉揉眼睛,然后从床上下来,“妈,你们去哪里了?”
“出去买了点吃的。”许妈妈把盒饭放到旁边的桌子上,“快来吃早饭。”
“现在几点了?”
“早上九点多。”
许奚大概睡了四五个小时。
吃饭的时候,许爸爸说了一下医生刚才过来检查的情况,没有什么别的异常,其他的还是得等蒋旻池醒过来后才知道。
“他什么时候才会醒?”许奚又问。
“还不知道。”许爸爸说,“小奚,给他点时间。”
许奚点点头。他知道自己太着急了,如果蒋旻池能听到他说话,那应该也会跟着着急。
他一定也会急切地想要醒过来,不再让他担心。
那天许奚除了吃饭上厕所,其余的时间都是守在病床旁。
因为做的手术跟脊柱相关,所以蒋旻池其实是趴着的。许奚看着他,不知道他趴这么久会不会不舒服。
晚上他打了水给蒋旻池擦身,但不太敢动他,只能帮他擦擦手和脸。
国内的电话是在当晚打过来的,算起来那边差不多是早上的样子。
他们没有做完手术就打,估计也是不想给这边守着的人增加压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