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1 /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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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观一般都是上午来周榷家,最晚不过中午,和周榷一起吃个饭,然后就走了,很少会在下午甚至晚上过来。他突然说晚上要过来,周榷多少感觉有些诧异,但是也没有将人拒之门外的理由——那件事过后快一周了,他俩这是第一次见面,还是吴观主动提出的,周榷高兴还来不及呢,怎么可能拒绝?

自从接到吴观说要过来的消息,周榷便坐立不安,根本无心工作。他先是收拾了本就太乱的屋子,把早上擦过一遍的桌面和地面又擦了一遍;屋子里的东西没什么可收拾的了,他又站在镜子前审视自己:头发略长,显得有些邋遢;黑眼圈太重,显得人很颓废。

这样不行,他这样子根本没法见人。周榷拿起手机和钥匙,大步流星地走向房门,准备出去理个发。握住门把手的那一刹那,他又停住了:我是不是有病?来人不过是吴观,是刚与他产生点小误会却主动向他示好的朋友,他至于这么刻意吗?

周榷收回了手,转身往屋里走:他不用这么刻意,也不应该这么刻意。对方是吴观,是他生意上的合作伙伴,是与他来往数年的朋友,是和他开玩笑说如果他是同性恋,也应该先考虑对方的……思及此,周榷突然停下了脚步。他从未想过这种可能性。他没有接触过那类人,不知道那类人和同性之间接触与普通人有什么差别。

普通人?不,那类人——同性恋也是普通人,与会变成黄瓜的人类相比。周榷感到张皇,因为他不知道应该如何对待吴观,在明知对方对他有好感而他无法回应的情况之下。

继续做朋友?那样对吴观不公平。

明确回绝之后彻底断了来往?周榷又不愿意这样。

这个问题困扰着周榷,让他心烦意乱,焦躁不已。屋漏偏逢连夜雨,又有多名客人因收货数量不对而向周榷讨说法。赶上好说话的,他退点钱说句“对不起”就完事了;赶上不好说话的,光退钱道歉还不行,非要敲他一笔才满意。周榷做了近五年的网店生意,早就被磨没了脾气,至少能够做到与客人保持和气。但是他今天异常烦躁,没有心情和无赖的客人扯皮,直接给对方退了全款,邮过去的东西也不要了,最后明确表示他就只能提供这样的处理办法,对方若是还不满意就去向平台投诉吧。

冲动,实在太过冲动!冷静下来之后,周榷开始进行自我反省:为什么会有这么多发错的订单。

因为某个混蛋,某个害他近日来心神不宁的混蛋。混蛋在的时候他烦躁,混蛋走了他还是烦躁。混蛋不仅害他心烦意乱,还害他着急上火,寝食难安。

周榷愤恼地想了半晌,最后重重地叹了口气:他这是在无理取闹,为了推卸自己毛躁犯错的责任。错不在别人,全在他自己。若是他意志足够坚定,能够很快调整好自己的心情,也不至于造成这么多损失。

后悔,十分后悔,当初他就不该心软留下黄盛,这样就可以避免日后的尴尬和委屈。可是“落棋不悔”,过去已成事实,与其四处寻觅后悔药,不如痛定思痛,避免重蹈覆辙。尽管周榷不认为自己会再次“幸运地”邂逅会变成蔬菜的人类。

临近九点的时候,有人敲响了周榷家的房门。

是吴观。周榷不用通过猫眼去确认,也能猜到来人是谁。他跑向房门,开门的同时喊了一声“欢迎”,话却被外面的人截去了一半:“生日快乐!”

周榷愣住了,因为吴观的话。

“怎么了?六月二十三日,你的生日,”吴观干笑,“我应该没有记错吧?”

没有记错,但那不是周榷的生日,是他被孤儿院收养的日子,也是他被亲生父母抛弃的日子。不过周榷没有告诉吴观,也不想告诉他这些,

“没有记错。”周榷侧身,让人进屋,“是我忘了。”

吴观站在门外,举起手里的东西,没有进屋的意思:“我就是来给你送礼物和蛋糕的。或许你已经吃过了,不过这份是我的心意,好赖你也得收下——今晚不吃还能留着明天当早点啊。”

“谢谢。”周榷说,“不用留到明天,我今晚就吃掉。”

吴观伸手把东西递给周榷:“礼物是颈部按摩仪。我没见你用过,猜你家里可能没有。这款我之前买过一台,用着还可以,所以送你一台。”

周榷不好意思地接过东西:“让你破费了。”

“瞧你这话说的。”吴观调笑他,“你又不是天天过生日,不也就一年这一次嘛。”

“是,一年就一次。”周榷笑着回望吴观,“进屋一起吃蛋糕吧。”

吴观讪然:“大晚上的,我就不进去打扰了。”

周榷放胆揶揄他:“不把我当朋友?”

“就是还想和你当朋友,”吴观垂眸,“才不进屋的……”

“你打算永远不进我家了?”周榷问。

吴观否认:“至少不在晚上……”

周榷拿乔道:“吴经理这是嫌弃我小门小户,销量不出彩,不配您光临啊。”

吴观听了,哭笑不得:“明明是您家里供着一尊醋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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酸得我牙疼胃也疼,怎么还成我的不是了?”

“你抬鼻子仔细闻一闻,”周榷说,“我这屋里还有醋味吗?”

是啊,他站这儿半天了,连醋精的影子都没看到,更遑论闻到醋味了。吴观这才瞄着屋里,试探性地问周榷:“你朋友……不在吗?”

周榷耸肩:“他在的话不早就出来了。”

那倒也是。吴观又问:“所以,今天还没有人给你庆祝生日?”

周榷笑道:“我自己都忘了。”

“我是第一个?”吴观诧异。

周榷莞尔:“也是唯一一个。”

吴观不再假客气,跟着周榷进了屋。

“你也对我太好了吧。”周榷将蛋糕放在茶几上,“买这么大一块蛋糕。”

“9寸蛋糕不算大。”吴观跟在周榷身后,保持半臂以上的距离,“我以为你朋友还在,所以没敢买太小的,怕两个人不够吃。”

“那也太大了,这一个也得不少钱呢吧……”周榷将装有礼物的袋子放在沙发上,转过身后才发现吴观拘谨地站在茶几旁,不禁笑道,“你这是干嘛呢,第一次来我家啊?”

吴观苦笑,不愿承认自己的确感觉有点别扭。

“坐吧。”周榷指着沙发,“我去给你倒杯水。”

吴观依言照做。他束手束脚地坐在沙发上,感觉自己比第一次来周榷家都局促。

不,他第一次来的时候很从容。因为那个时候他只当周榷是新客户,只想和对方谈生意,不想与对方谈感情。

周榷端着水杯走向沙发,看到规规矩矩坐在沙发上的吴观,他不禁调侃道:“你这么客气,我都不适应了。”

吴观有些茫然,于是询问周榷:“那我应该怎么做?”

周榷把水杯放在吴观面前:“我以为你会直接切蛋糕呢。”

吴观笑道:“寿星没动,我怎么好意思切第一刀。”

周榷坐到吴观声旁,边拆礼物边说:“跟我扯这个,就有点虚伪了。”

吴观干笑两声,拿起水杯,选择用喝水来掩饰自己的尴尬。

“好家伙!”拿出颈部按摩仪之后,周榷感慨道,“这得多少钱啊!吴观,你不会是发年中奖了吧,买这么贵的东西?”

原价不到七百的东西,再加上商家返的券,最后才花了五百多,根本不算贵。吴观宽慰周榷:“这是最普通的款式了,没多少钱,不至于发奖金才舍得买的。”

“这做工是普通款?”周榷斜睨着吴观,眼睛里写满了质疑,“我虽然没有这东西,但是偶尔逛淘宝的时候也看到过——你送我这款,没五百可拿不下来。”

“多少钱不重要,”吴观说,“重要的是它值不值这么多钱。”

周榷问:“你觉得值吗?”

吴观挑眉:“作为送给朋友的礼物,我觉得还算拿得出手,所以挺值的。”

周榷:“我不是这个意思……”

“那是什么意思?”吴观不解。

“你不是说自己也有一台吗?”周榷说,“你用过后,感觉值不值。”

嗐,原来是问这个啊。吴观笑道:“我觉得还可以。”

“‘还可以’啊……”周榷低头盯着手里的小家电,不由得陷入了沉思。

吴观打量他思考的模样,结合自己对周榷的了解,一下子便猜到对方可能正在琢磨的事情:“你不会是在考虑回我一个什么同等价格的东西才好吧?”

周榷转过头,惊讶地看着吴观:“你会读心术?”

“我只是比较擅长察言观色。”吴观笑道,“并且作为多年好友,我还是知道你的脾气秉性的。”

“我是什么脾气秉性?”周榷好奇。

“勤勉,谨慎,节俭,诚实。”吴观说,“不爱占人便宜,也不喜欢被人占便宜。”

周榷赧然地低下头:“你这说的都是谁啊……”

吴观的眼底映着周榷的身影:“说的是你啊。”

透过余光,周榷察觉到了吴观炽热的眼神。他不敢直面对方,也不想胆怯地逃避,只能一动不动,忍受着令人窒息的沉默。

吴观看出了周榷的窘迫,他不想在生日这天让周榷难堪,于是收回视线,主动打破沉默:“切蛋糕吧,寿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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