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的年头跟过去不同了,以前兵荒马乱,争斗不休,这些豪门大户专门养着一批人,日夜不停的守护大院,不过现在虽然没有明着护院的人,但九黎的苗人一直给我阴森诡异的感觉,我们潜伏到了深夜,蹑手蹑脚溜到后院的墙边,老蔫巴想要翻墙先爬过去,可是身子刚刚从墙头冒出,上头骤然升起一片黑烟,化出一张来回晃动的脸,一下把老蔫巴吓的从上面掉下来,堪堪被弥勒伸手接住了。
“这些地方都有苗人的布障,恐怕不行。”金大少琢磨了一下,道:“茅厕,只能从茅厕进去了。”
茅厕一直都是很污秽的地方,但那种污秽正好会克制阴邪,金大少猎狗一样的抽动鼻子,顺着墙根溜了一段,随着一股淡淡的臭味,立即锁定了后院茅厕的位置。老蔫巴二话不说,一条胳膊也爬的飞快,攀上墙头的时候,果然没有遇见任何阻碍,可是下头臭气熏天,老蔫巴蹲在墙头,差点被熏下来。
“哎妈!”老蔫巴回头招招手,示意没事,一边小声嘀咕道:“这家人生活太好了,见天大鱼大肉的,茅厕里熏死人......”
我跟着就翻了上去,这个地方进去的人多了反而不好,我没有确定的把握,只是先探探路,所以让他们都留在原地。顺茅厕进去,一出门就是后院,河滩上大户人家的后院一般都住的是干杂活的人,还堆着大堆的杂物。我小心翼翼贴着墙根,从后院溜进正院,夜已经很深了,整个正院里面黑灯瞎火,只有一间屋子亮着灯。
当我看到那一点闪烁在夜色中的灯火时,心里就生出了强烈的预感,我要找的人,必然就在哪儿。
我放下心里的急躁,慢慢从这里一路摸到那间屋子的后窗,天气已经开始回暖,但后窗还是关着的,左右看了看,找到一条小小的缝隙,勉强能贴着看到屋子里的情景。我连大气都不敢喘,把眼睛凑到了小小的缝隙边。目光投射进去的同时,我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苗玉就坐在屋子里的桌旁,用一支炭笔在纸上画着什么,她画的用心而且专注,仿佛忘记了周围的一切。我暂时没敢出声,默默的在外面看着。她可能已经画了很久,恰好是收尾的时候,几分钟之后,苗玉放下手里的炭笔,慢慢捻起了桌子上的白纸。
那一刻,我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那张白纸上,画着一张人脸,虽然她不是专业的画师,然而一笔一划却勾勒出我的样子。她小心的捧着那张纸,就好像捧着一件自己最心爱的东西。
她无声的望着那张画像,轻轻的抚摸着,过了很久,苗玉发出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轻声道:“你可知道,我一直都在想你......”
此情此景,把我内心最深处仅存的一丁点怀疑也打消于无形,苗玉的身影,在我心里彻底的纯净而且透明了。如果不是情深到极处,她不会深夜对着一副画像喃喃自语。
我一心想找到她,但当她真正出现在眼前,出现在离我只有咫尺之遥的时候,我突然茫然了,不知道该怎么做。是该轻轻喊她一声,或者直接破窗而入?
“我要睡了,你就在这里守着我,哪儿也不许去。”苗玉微微侧过脸,像是要把画像上那张脸牢牢的记在心里一样,她微笑了一下,仔细的收起画像,随手放在枕边。双手一动,身上的衣服唰的就滑落下来。
她只剩下一件贴身的小衣,乌云般的头发散在后背,隐约露出凝脂一样的肩头和腰肢。她的身段曼妙的无法形容,像是云层中的一汪流水,又像蓝天上一抹轻云,让我的心一瞬间就像是触电一样。淡红的烛光把这具娇躯衬托的如同浸在一丛粉花之中,我的脸唰一下就红了,烫的厉害。我无心亵渎她,马上就想移开目光,但是自己的心却管不住自己的眼睛,呆呆的望着她,好像出了神。
她一无所知,褪下衣服之后,随手甩了甩散在身后的黑发,黑发荡开,她的后背立即显出一片如同纹身一样的痕迹。
那是一片乌黑的纹身,纹在如雪的肌肤上,清晰扎眼,猛然看上去,纹身的图案弯弯的,仿佛一轮残缺的新月。我从来不知道苗玉身上有这样一个纹身,也从来没想到会有机会看到这个纹身。在望到这处纹身的同时,我来不及多看,也来不及多想,感觉额头一亮,额骨后面那片小小的如同漩涡一样的东西转动加剧,整个身子似乎都随着这片漩涡摇曳起来。
我控制不住自己了,眼前猛的一黑,身子随之晃动了一下,脑袋眩晕的无法自持,哐当一声,重重磕在窗棂上面。眩晕的时候,心底还有那么一点清明,电光火石一样的想着,苗玉背后,那是怎么样一处纹身?那纹身,像是触动了我的灵魂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