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双腿弯曲下跪,而膝盖还未接触到地面之时,一阵金属碰撞的响声瞬时在耳边响起。
声音尖锐刺耳,传入到耳朵里禁不住起了一声的鸡皮疙瘩,可混沌的大脑却在这时陡然一惊,猛然睁开眼,就发现自己的膝盖离着地面不到分寸之距,渡厄的剑锋在最关键的十颗扎向了地面,剑身微微颤抖,整个人豁然清醒,抬头再度看向佛殿大门,就见一个身穿白色僧衣,左手持白伞盖,右手为施无畏印,面色平静的女人赤足从佛殿里走出,站在台阶之上,淡然地看着我道:“本尊法架亲临,为何不跪?”
“又是一个装神弄鬼的家伙!”
我咬着牙恶狠狠地瞪了她一眼,转动着眼珠子却发现红鲤此刻的状态非常差,单膝跪地,问天匕首也不知何时从袖中掏出,死死抵在地面,咬着牙满头大汗,似在极力地控制自己,不让另一条腿也跟着下跪。
“你前世在本尊法相前扣得三世,以博得本尊垂帘,免去无妄之灾,今日本尊亲临教诲,你非但不跪,还口出狂言,可知何罪?”
见那女人和之前在佛殿中供奉的大白伞盖佛母长得一模一样,我心说这肯定又是索隆那孙子在捣鬼,可是抬眼观瞧,却到现在也没有找到他的半点踪迹,不将他解决就算能把这个假佛母给宰了,可谁知待会儿还会冒出来什么东西,最关键的是既然他出现在这里,那就证明我们来的地方没错,可金鹏和娘到底在哪,只是跟这种虾兵蟹将缠斗,纵使可以将他斩于剑下,可是一日见不到娘安然无恙,我就一日不安心。
抬起头看着如真佛降世临凡的假佛母,我咬了咬牙说:“索隆,咱俩在这里也别来这一套,你这骗人的玩意儿对我有没有用你十分清楚,告诉我我娘在哪,之前的事情我既往不咎。”
“佛是过去人,人是未来佛,今日我有意点化于你,促一段良缘留世,若能领悟,他日成就不可限量,可你却执迷不悟,如此嗔念深重,那我今日就渡化于你,来世在做修行,修得正果罢。”
佛母说完突然将托着无畏印的右手朝我轻轻一推,再见那无畏印竟然像是听到了使唤,瞬间脱离掌心,在空中朝着我直逼而来。
“卧槽!”
我大骂了一声,转身就跑,可是那无畏印就跟长了眼睛一样,无论我在寺院中怎么跑,飞速旋转疾驰而近,其身上所夹带着的威压,让我感觉如芒慈悲,丝毫不敢硬接,只是埋头玩了命地跑。
“执迷不悟,恶咒销灭。”
随着话音落罢,又一道极其危险的气息从正前方快速逼近,我惊愕地抬起头,就见那佛母手中的白伞不知何时也已经脱离,在空中张开,散开着淡淡光晕,急速旋转,同无畏印成前后夹击之势,将我死死定在半道上。
“真是出手不留情啊。”
我心中暗骂,可是却一点办法也没有,焦头烂额之际,就听见邪十三不屑地在脑海冷哼了一声:“区区两个赝品法宝就让你此般束手无策,先前所教你的十二恨,都被吃到了肚子里么?”
我一愣,气的差点直拍脑袋,可是眼下的形势却容不得我多想,看着一前一后势要夺我性命才罢休的两柄飞器,一咬牙抬起手中的渡厄冲着迎面撞来的白伞猛然一刺,剑锋直指伞心,既听见“叮”的一声,虎口震荡的同时,就见那白伞的速度也陡然一降,可是无畏印也在此时已经应声而至,想都不想,急忙收剑,抱着脑地就蹲在了地上。
一阵猛烈的撞击所产生的余波直接将我掀翻在地,忍着身上的剧痛赶紧一个鲤鱼打挺从地上一跃而起,就见那无畏印和白伞从相交刚刚分离,无畏印倒是没什么影响,可却见那白伞的伞沿上露出一个拳头般大小的豁口,转动起来摇摇晃晃,其势远逊之前的凛冽,心中暗爽,攥紧了手中的长剑,一凛心神,便施展出十二恨第一式,朝着白伞冲了上去。
在那一刻我没有把白伞和无畏印当做两样死物,只是心静似水,像是在跟两个手持短兵的对手交战,破力剑式早已谙熟于心,耳边不断地回想着卫君瑶那晚的教诲,长剑如虹,每一击出手都如同水银泻地,一套破力使完,耳听得“当当”两声,白伞和无畏印同时落地,而我再将目光看向站在长阶上的佛母,轻轻一笑,提剑便冲了上去。
没有了法器加持,只剩下一尊肉体的假佛母原形毕露,几剑下去便开始抱头鼠窜,当一剑扎入肩头,将她生生挑在半空只是,只见眼前蓦的炸开一股白眼,一个和先前一个弥勒长相无异的老头,赫然出现在了眼中。
“又一个一个弥勒?”
我冷笑了一声,将穿在它肩膀上的长剑陡然一转,想要如法炮制再度将其斩首的时候,却耳听得一声惊恐的怒吼:“不要!”
索隆?
我呵呵笑了笑,顺着声音传来的方向望去,就见索隆佝偻着背从佛殿里亦步亦趋地往外走,当走到门口看向我时,低声说道:“放了它。”
我诧异地看着索隆那双依旧黑洞洞的眼睛,忍不住好奇道:“你不是说金鹏帮你治好了双眼么,怎么还是这副样子?”
索隆身体微微怔了怔,随后叹声道:“他答应我,只要在这里将你拖延足够的时间,他便会治好的眼睛。”
不知道为什么,在看到他这副落魄如丧家之犬的样子,再回想起第一次见面那风生水起,不可一世的神情,心中怜悯竟然大过仇恨,忍不住问道:“金鹏让你拖住我们,是想去做什么?”
“我不知道。”
索隆落寞的摇摇头,可是目光却不时地往我剑上苦苦挣扎的一个弥勒上瞟,我冷哼了一声:“怎么,怕他死?”
“他俩是我唯一的家当,已经在你手上死了一个,这个要是再被你夺取性命,我以后怕真的就算是当条狗,也不会再有正眼看我了。”
第二百七十七章 柳敬亭
看着索隆诚惶诚恐的神情,我不由地笑了笑:“放了它?你怎么不先想想我在杀了它之后,会不会放过你?”
索隆闻言脸上的表情一僵,随即像是想通了一般,点点头:“是啊,当初要不是因为我,或许很多事情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从一开始的盗门掌舵大会,到十八里铺的冯夷坟,再经过子蚨拍卖行,你的野心或者无可厚非,但是最不应该的就是违背祖训,将本可以关门解决的事情闹得恨不得全世界的人参与进来,给了那些别有用心之人极佳的可乘之机,千门,金门,昆仑,如果不是你,他们想要插手盗门的事情,远不会这么简单。”
面对我悉数罗列出的罪状,索隆也只是摇了摇头,叹声道:“权钱名性,人所有的灾祸无非都是因为这四样欲望而引起,很多隐藏在内心的秘密往往是连自己都不知道的,或许也并不是真的不知道,只是不敢去将它挖掘出来而已。”
“所以你想说这一切都是你的欲望作祟了?”我挑着眉毛问道。
“当欲望压过了野心的那一刻,我就知道我已经输了,但最主要的,是我没有想到何士杰跟金鹏会相识那么早,在我跟何士杰达成合作的时候,其实就已经被金鹏所利用,我只是想将筢子行南北统一,而金鹏却是想将它变成自己的私人物品,彻底毁掉筢子行。”
我听了微微有些疑惑道:“以金鹏的身份和地位,怎么可能会对这些凡尘俗世如此执着,此般费尽心机,怕是另有企图吧?”
索隆抬头看了我一眼,不可置否地点点头:“其实无论是金鹏,还是你师傅季宗卜,所做的这一切,无非都是为了一样东西。”
东西?
我心头跳了跳,诧异道:“不会是黄河胆?”
“看来你已经听说了。”
索隆微微欠起身,眼神中有些迷茫,悠悠叹道:“在我接手北派相灵的第一天,耳朵里便被黄河胆给灌满,不管是憋宝人还是相灵师,世世代代都为了寻找黄河胆而倾尽一生心血,可是不怕你笑话,到目前为止,我连那黄河胆是什么都不知道,只是在上一任把子头留下的口讯里得知,这是一个可以令人长生不老,永久驻世的绝宝,但只凭这一点,也足够令世人趋之若鹜,疯狂至斯了。”
我皱着眉看向索隆,完没有想到他对黄河胆也有着一定的了解,虽然和白家的那位老者说的不大相同,却也多少有些关联,好奇道:“所以你想一统南北两派的究其原因,就是为了寻找黄河胆了?”
见他不可置否地点了点头,我又问:“那你又为什么说金鹏此番行径,是为了将整个筢子行纳为私有呢,他不是和你一样,都是为了寻找黄河胆么,有什么区别?”
“不一样啊白少东家。”
索隆长长叹了口气:“金鹏这次从昆仑山下来,非但炼成一身通天本领,同时还从那里得到了黄河胆的下落。”
金鹏会知道黄河胆的下落?
我微微一怔,索隆对黄河胆的了解可能还只存在于传闻,但是白家老者曾说过,现如今黄河胆极为有可能就在九泉府的那些老家伙手里,只是过于棘手还没有探明当中的奥秘,金鹏一个在昆仑山脉中待了几十年的人,怎么可能对黄河胆的下落如此言之凿凿,照这架势他还想直接去去九泉府要东西不成?
见我低眉不语,索隆沉吟了片刻道:“金鹏曾说过,想要破解黄河胆的秘密,就必须同时得到青黑龙两印,将双印合而为之,就不愁大势不可得。”